第77章 追妻(二五) 果酒洒一身_藏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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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追妻(二五) 果酒洒一身

  江宴行撑着伞并未去百花殿,而是原路折回了东宫。

  雨下的极大,很快那红瓦地上堆积了一层浅淡的水洼,到了晌午也不见有停的趋势,只是雨势稍有些减弱,却也是下了一天一夜。

  江宴行有些乱了,他心神不宁,思绪也随之发钝。

  他不懂为何听到沈归荑那样的话会有些恍惚,乃至心里会生出一股,堵塞的窒息感。

  亦或者是,难以置信的落差感。

  江宴行并不是个愚钝的人,却在这方面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和胆怯。

  他想上前质问,却又觉得抬不起脚,那雨水仿佛隔着纸伞将他浇透,让他在混沌中却又能时刻保持清醒。

  可清醒之余便能无数便的回想起沈归荑的话,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他只能以批阅奏折来麻木自己,这才无暇再去估计脑海里的声音,闲时他歇下,看到了那桌案上躺着的玉簪。

  他甚至可以幻想出沈归荑戴上后对着他浅笑的样子,最后却与那瓢泼大雨里的身影重叠,那声音又灌入了耳膜。

  江宴行拿起那支簪子,眸色发深,微微举起作势要摔下。

  可如此这般反复紧握,他最终还是松了手,将那提前备好的盒子打开,把玉簪放了进去。

  也就是在这一刻,江宴行才彻底的幡然醒悟。

  他可能出问题了。

  而这个问题,是被世人长谈的东西,叫做——动心。

  而沈归荑这边,她冒着雨回到百花殿后,却见鸦青一边同她换衣裳,一边狐疑的频频望向她身后,再三确定没人了,才问道:“公主,太子殿下没给你送伞吗?”

  沈归荑同样狐疑,她压根没见到江宴行啊。

  鸦青见她似乎丝毫不知请,便对她解释了一遍。

  沈归荑这才知道,方才下雨之前,是江宴行来御花园给她送伞的......想到这里,沈归荑微微一怔,她在御花园同陈莺瑶说的话,怕不是被江宴行听见了吧?

  她掐着时间大概算了一下,江宴行赶到的时间恰好就在陈莺瑶同她争辩的时候,若是说江宴行来给她送伞却没见到人的话,绝对不会是迷路。

  那约莫是有九成可能,江宴行是听到了她说的话。

  ......完了,沈归荑如是想。

  几乎是一瞬间,那想着做茶花酥给江宴行送去的念头都被她给打消了,她本就要靠江宴行护着,可如今说出这种话叫本人听去。

  那她岂不是要......失宠了?

  沈归荑有些心惊肉跳,连带着东宫也不敢去了。

  可她在百花殿自己待着又觉得心焦,便去了那繁灵宫坐了两天,去了繁灵宫沈归荑才知道,玥嫔娘娘病倒了。

  她有些吃惊,“可先前不还是好好的么?”

  许若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身子本就不太好,总是要靠药养着,如今她那妈妈死了,她心里痛啊——待那老太太下了葬,加之她那晚又同我们喝了酒,身子没抗住,便直接病倒了。”

  皱了皱眉,沈归荑又问:“可有叫太医看过了吗?”

  “看了,那太医说是心病,若非她自己想通,这病便会一直耗着她身子,直到油尽灯枯的那天。”

  沈归荑没曾想过竟会这般严重,眉间也扬起一抹担忧,“玥姐姐怎会郁结至此呢?”

  闻言,许若伶并未立刻回答,她看了沈归荑片刻,才对她扬起一抹安抚的笑,“莫要担心,就是走了,与她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于是许若伶这才告诉她——

  陈忘惜虽是艺妓,却是个只卖艺的清倌儿,白日里在那艺妓楼里卖艺,晚上便回了自己家去,只因那家里头,还有个竹马等她。

  她与那竹马,两人一个弹箜篌,一个卖箜篌,如此几年也有了些积蓄,便要准备着成亲。

  却不想陈忘惜在艺妓楼弹奏时,被陛下相中了,直接从那秋妈妈手中买下来,带入了宫中。

  陈忘惜走的悄无声息,那些个日日捧场的公子哥瞧不见人。

  其实这艺妓楼有个规矩,若非楼里的清倌儿愿意,任谁都不能将人带走,故此那些个公子爷便以为是那竹马搞的鬼,就直接冲入竹马家中。

  他们认定了是那竹马将人藏起来了,可又丝毫寻不到人,便以打死竹马为由恐吓陈忘惜出来,可那竹马被打的几乎要晕死过去,也不见丝毫动静。

  这才终于是信了陈忘惜的确是被贵人带走了。

  那竹马也因此落了病根子,缠绵床榻。

  因着陈忘惜喜欢弹箜篌,永硕帝便格外喜欢给她买各样的箜篌,那些箜篌从竹马手里生出,再流入宫中,两人也只有此番时候,才能有书信来往。

  直到后来,竹马扛不住病魔咽气,陈忘惜便将乱月阁所有的箜篌堆起来一把火全烧了,烧了个干净,炒成了一把灰烬。

  她当时有想随着去了,可又听得那艺妓楼被人买下,因着惦记着秋妈妈,陈忘惜便不敢如此草率。

  即便后来她上了山,那一半的月俸都会给秋妈妈送去,以此来维持起居。

  直到前些日子听到秋妈妈去了,她亲自操办了丧事后,回来就病倒了。

  约莫那竹马死去,陈忘惜便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识。不过是她挂念着秋妈妈,故此才撑到如今,也怪不得沈归荑瞧见她时只觉得病弱不堪风吹。

  沈归荑有些唏嘘,又有些难过。

  视线不由得投向那卷帘后的内室,可却被江倚之挡住了视线。

  哦对,还有江倚之。

  归荑打第一天来乱月阁,便见江倚之赖在这宫里不走,吃穿住也要留在这乱月阁。

  她和许若伶一开始来则是为了探望,玥嫔虽病着,可却时刻清醒着,两人便时时坐在内室同玥嫔说话。

  只是这也总不能三个人围着一个床说话,于是江倚之便命人备好了东西,打起了马吊,起初沈归荑玩的手生,便总是输,后头摸出了门路,便有些如鱼得水了。

  于是那时常输的人,则变成了江倚之。

  由于他们玩时赌了银子,这江倚之看着自己越输越多越输越多,虽说他的确有钱,可一直输他心里也着实不好受,便偷偷试着作弊。

  沈归荑眼尖,直接便看出来了,当场拦住他,“小世子,你怎的还使诈?”

  这江倚之头一回使诈,还被沈归荑给逮住了,面色颇有些尴尬,于是开始天南地北的解释。

  许若伶就笑他年纪轻轻怎么就学会了使诈,和毛病可要改改,莫学和不入流的歪门邪道,免得出门给你江家丢人。

  江倚之就反驳道,说他那作弊是跟着江宴行学的,小时候只有江宴行和江怀拓不嫌弃他年纪小,带着他玩马吊,还教他如何作弊骗取他看不顺眼的人的银子。

  只是他学了个半吊子,不如江宴行那般炉火纯青,根本看不出破绽。

  还说若是论歪,那绝对是从江宴行那里开始便歪的,他不过是东施效颦。

  许若伶:“......”是她多嘴了。

  沈归荑听了这个倒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这两日她好不容易把江宴行抛在了脑后,却不想来这乱月阁,也能哪哪都是江宴行。

  一提到了江宴行,许若伶才忽想起,“太子殿下是不是要过生辰了?”

  江倚之摇头,“六哥从不过生辰的,有跟没有一样。”

  “哎,哪能。”许若伶说这话时,下意识的便瞥向了沈归荑,“即便这太子殿下不愿意过,那私下总要意思一下,不是么?”

  这话确实有理,江倚之听得频频点头,“没错,这生辰礼总是要送的。”

  许若伶这话是说给沈归荑听的,这屋里的几个人,除了江倚之不知情其余的都心知肚明。

  沈归荑自然会意,她与江宴行的事并未同许若伶说,可瞧她这模样,许若伶也猜得出来两人似乎出了些问题。

  或许是许若伶点醒了她,沈归荑前些日子那躲避江宴行的心思终究是被她摒弃,变成了江宴行生辰那日要如何去准备。

  沈归荑在南齐时也从不过生辰,母亲在时尚还有些仪式,等母亲死后,她几乎要忘记了自己生辰。

  偶尔想起,才会亲自下厨做些糕点宽慰自己一下,却不想如今竟也派上了用场。

  若是她好好同江宴行解释,说她说的那些话无非就是气陈莺瑶的,江宴行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毕竟......她又怎会对江宴行毫无感情呢。

  只是,她尚且还猜不透这位太子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听到后的反应,应该不会想要当场将她弃之如履吧...

  沈归荑这般想通后,回了百花殿这才开始着手准备糕点。

  玥嫔极爱喝酒,只是身子不好,又逢上了大病,便将那屯起来的果酒都送给了许若伶,许若伶又送给了沈归荑一些。

  那果酒沈归荑尝过,泛着酸甜,口感极好。

  她并未如许若伶那般会做甜食,不过是会些皮毛,即便是请教过许若伶,也才只做了几样甜食,还有一盘茶花酥。

  她在江宴行生辰前的头天晚上将东西备好,摆在了院子里。

  百花殿名取自后院,那后院的花繁多的几乎要同御花园媲美,沈归荑便在那花团中间架了个玉桌,将东西摆在上头,这才吩咐鸦青去请江宴行。

  虽说江宴行不过生辰,可那些大大小小的岁礼却不停地在往东宫送,往年江宴行从来都不收,今年自然也都各自送回。

  可即便是他一如既往的送回,可每年赠礼的人也只多不少。

  他沐浴过要歇下,那宫外送礼的人还在不停的一个接一个的来。正要考虑是否要将东宫门关上一律不见时,鸦青来了,说是沈归荑请他去一趟百花殿。

  这是沈归荑自来了南齐后,头一回主动请他过去。

  江宴行并未迟疑,正好也顺理成章的让遇琮关上宫门,同鸦青去了百花殿。

  由鸦青引路去了后院,江宴行才看到那花丛之间坐着的人。

  少女一身颜色极淡的齐胸粉裙,外头罩着一件月白软衫,月光涤清,落在她身上变成了辉光。见他来了这才起身,身后的花刚及她肩头,倒像是为她作衬。

  江宴行脚步微微滞住。

  沈归荑见江宴行停在了不远处,心里便有些紧张,她暗暗舒了一口气,才弯了弯眉眼,喊了一声殿下。

  这声殿下唤回了江宴行的思绪,这才走过去在沈归荑对面坐下。

  坐下后,两人都有些心照不宣的沉默。

  沈归荑掀眸偷偷看了江宴行一眼,却被后者抓了个正着。江宴行眸色冷淡,自坐下后,视线便一直落在了沈归荑的身上。

  她抿了抿唇,迎上江宴行的视线,“我听说明日便是殿下的生辰.....就做了些糕点,虽说不多,但也是我的心意。”

  闻言,江宴行并未应她,只是垂眸扫向那玉桌上的几盘东西,只有几样,但却十分精致,旁侧还摆了两壶果酒。

  视线被他收回,又落在了沈归荑的身上,神色冷淡,“有人告诉七公主我明日生辰,却没人告诉七公主我从不过生辰么?”

  虽说能料想到江宴行会是这个态度,沈归荑即便是有心理准备,可听到了这话心里难免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我自然是知道的,”她顿了顿,声音便微弱了下来,“可我都准备了这些东西,殿下好歹也尝尝......而且,而且,”

  这而且之后,便再无后话,连带着眸子也垂了下来。

  江宴行并未逼问她,只是捏过一块茶花酥,吃进嘴里后,拿着帕子擦了擦指尖,这才看向沈归荑,“尝过了,七公主可还有其他的事?”

  沈归荑没想到江宴行会是这般态度,也没料出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话实在是绝情,听得她整个人一恍,下意识便抬眸看向江宴行,眸子里的错愕丝毫不加掩饰。

  两人就这般对视半晌,见沈归荑这是看着他并未有何反应,江宴行才敛下眸子,略微勾了勾唇,语气淡漠,“七公主若是无事,便——”

  “等等!”那声音带着丝颤意。

  见江宴似是要走,沈归荑连忙打断他,站起身来,可她站起身后,又有些显得自己的反应过于局促。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在看到江宴行要走后的第一反应,她僵在原地十分突兀,可她偏偏就在这时宛如断了弦一般不知道要做什么。

  心跳有些异常的加快,好似发酵一般,让她忽而有些喘不过气来。

  相较于她,江宴行是冷静的,淡漠的。

  那样冷冰冰的态度让她觉得好似在被审视一般,四肢僵劲麻木,更有一种羞耻感。

  她看向江宴行时突然开始手足无措,她张了张口,似乎失声了一般,却没发不出丝毫声音。

  两人只隔了一个玉桌的距离,可却仿佛隔着一层浓重大雾,飘渺中有一丈断崖悬在了中间,让沈归荑望而止步。

  透过那层云雾去看,江宴行眸色淡然,让沈归荑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冷淡又疏离。

  脑海里像是风吹纸张一般,快速的闪过一幅幅画面,是江宴行吻她、哄她、抱着她、对着她轻笑的模样。

  鼻尖和眼眶突然间便有些酸涩,让她不由得微蹙起眉头。

  她动了动脚,却宛如有千金重,将她钉在原地动不了。

  见势,江宴行勾了勾唇,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连带着眉眼也有倦怠,他收回搁置在玉桌上的手,作势要起身。

  似乎是这般动作刺激到了沈归荑,她连忙抢先一步,提裙跑到江宴行跟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江宴行垂眸,顺着视线落在少女的手上,她握的有些用力,连指尖都微微泛白。

  他拽住沈归荑的手腕,慢慢的将她的手扯了下去,语气颇有些嘲讽,“七公主这是做什么?”

  沈归荑的手腕被江宴行扯掉后,却引出了些许的逆反心,她直接上前坐在了江宴行的怀中,抬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少女带着清透的馨香,窝在他怀里的身躯格外娇小,他甚至能感知到环住他脖颈的那双手传递给她的微微的颤意。

  江宴行抬手想要推开沈归荑,却被她紧紧搂住。

  “江宴行......”这一声喊得微弱,又带着委屈的哽咽。

  闻言,江宴行手顿了顿,却是没有再推开沈归荑,他任由着少女窝在他的怀中,环着他的脖颈,眸色淡漠,只是淡淡问了一句,“好玩么?”

  顿了顿,他才暗了声音,“沈归荑。”

  沈归荑如今只顾着不要被江宴行推开,哪里还能去思量江宴行话里的深意,她连忙附和着开口,“不好玩。”

  说罢,她松开江宴行的脖颈,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依循着江宴行之前对她的行为,探出舌尖,生涩又带着怯意。

  江宴行未动,只是就这么坐在绣凳上,任由沈归荑吻他。他并未闭上眼睛,而是看着沈归荑,看她面色霞红,看她睫羽轻颤,看她眼眶濡湿。

  他都不曾有丝毫的回馈。

  沈归荑今日早已提前洗过了身子,连那裙子都是挑了好久的,可她如今这番动作,江宴行虽然没有推开她,可却也不曾给她回应。

  她有些害怕,又有些难过,眼眶盈着的泪终于蓄住的从脸颊滑下。

  她抬手,褪下自己外头罩着的软衫。那软衫是轻纱所制,带着些许的凉意,顺着少女的肩头滑下,落在了两人的脚边。

  而后,她的手又放回了江宴行的肩头,捏着那衣角作势要勾,却被后者抓住了手腕。

  江宴行推开沈归荑,眸子半遮,语气也冷淡,“七公主想做什么?”

  没了那外头的软衫,沈归荑直着了件浅粉的齐胸襦裙,颈线精致又流畅,肩头清瘦平坦,宛如玉凿一般。凑的近了,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浅淡花香。

  沈归荑都做到这般地步,早已将羞耻给豁出去了,她迎上江宴行的视线,抓过江宴行的手,眸色认真道:“想。”

  她咬紧下唇,“想和你。”

  这话说的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了,可江宴行依旧是没有丝毫反应,他眸色平淡,落在沈归荑身上并无温度。

  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见江宴行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沈归荑便索性松开他,跨坐在了江宴行的腿上。

  男人墨色的衣摆已被被堆叠出了褶皱,沈归荑便作势要掀开,下一秒便又被江宴行锢住了手腕。

  少女行事太过大胆,偏生那低垂的眉眼又极为怯意和委屈,尤其是那被咬出一道轻浅的牙印的下唇,好似落凡的仙子陷入谷欠色中的乞怜。

  江宴行眸色逐渐变得幽暗,他压下眼底的郁色,声音极近喑哑,“你只会这一招么沈归荑。”

  沈归荑不懂江宴行是什么意思,只糯怯的张口,短暂的说了句“不.....不是.....”后,便消了声,眼巴巴的看着他。

  江宴行知道沈归荑惯会装出这幅模样来勾他,可偏偏就是这样,足以让他无可奈何。

  先前自持的冷静和清醒都被沈归荑一步步打碎,他抬手抬手扶着沈归荑的腰肢,将她带入了自己的怀中,咬住了她的薄唇。

  沈归荑吃痛的唔了一声,连忙躲开,抬眸看了他一眼,便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我怕受凉,有些口渴......”

  江宴行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自然也想到了太子行宫那回太医说的话,视线一转,便落在了沈归荑身后的一桌上。

  一盏茶,两壶果酒。

  他抬手,拿过果酒,放在了沈归荑唇边。

  沈归荑就过去,刚一闻到那香醇的甜酒味道,尚还来不及蹙眉拒绝,便见江宴行手一抬,那浆红的果酒便洒了她一身。

  顺着脖颈一路直往下流,直接染红了那月白色的裙子。

  她甚至能感受那果酒的微凉从脖颈渗透了裙子,宛如下雨一般,将她浑身都浇了个通透。

  而后,她身子一轻,便被江宴行抱起放在了身后的玉桌上。

  江宴行埋在少女的颈窝,细嗅那果酒弥漫出的香气,薄唇落在那酒渍上轻轻抿掉。

  他压下眸子的墨色,暗声开口,“沈归荑,你不妨猜猜。”

  “今晚我会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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