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_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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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嚣沉默片刻,疑惑地拿手贴上钟亦心的额头,自言自语,“没发烧啊,胡说八道什么？”
“我才没有发烧，也没有胡说八道,我看见你和别人勾搭了。”钟亦心郁闷地将他的手打下来，气乎乎地转身背对着他。
“在哪里勾搭的？”
“在你们学校门口。”
“什么时候勾搭的？”
“大中午放学的时候，堵在门口聊个没完，影响交通。”她瓮声瓮气地数落他的罪状。
陈嚣算是听明白了，他站起来,将西装脱下扔在椅子上，坐在床边,俯下身贴住她的脸，“是我错了,请你原谅。”
他语气诚恳,硬生生将她那团无名火灭掉,她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感受这一刻的温柔。
“除了这,还梦见什么了？”陈嚣有意引导她说话。
自从钟亦心怀孕后,头两个月情绪一直不稳,看过外国的专家,也问过姑妈的意见,都说是激素失衡导致的情绪变化,需要家人多陪伴,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引发抑郁。
对于这个孩子，他也充满意外。
按照他们的想法，原本打算等钟亦心事业更稳定之后，再计划要孩子，虽然他们从未认真谈过这个问题，可彼此间心照不宣。
最重要的是，他们结婚后一直聚少离多，两人世界的时间都没过够，突然要多一个宝宝，这也意味着，他们必须尽快成熟起来。
为人父母，意义深重。
钟亦心坦白告诉他：“我还梦见你高中时期，你带我去那家店吃面……”
她大致告诉他梦里的内容，讲到最后，还不忘控诉他，“你刚才对我太凶了！”
陈嚣听得笑起来，“不对吧，明明你比我更凶，我在你这里，只有受欺负的份。”
她轻哼一声，并不反驳，两人安静的抱了一会儿，陈嚣忽然提起，他其实也经常梦见她。
通常都是他去出差，她不在身边的时候。
钟亦心离开他去美国的那几个月，是他做梦最频繁的时期。
有一回他半夜醒来，冲动之下给她拨去电话，她正在练琴，讲了几句后，她把手机放在一边，他就这样听着琴声睡着了。
“真的吗？”钟亦心将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缠着他问，“你都梦见我什么了？”
“有时候梦见你在弹琴，有时候梦见你和我一起睡觉，有时候……”
钟亦心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睡觉？怎么睡觉的？”
她怀疑他在开车，却又没有证据，况且，陈嚣真不是喜欢嘴上占便宜的人，他大部分时候都很正经，只有在最亲密的时刻，才会失控。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睡觉，”说到这，他忽然露出一丝促狭笑意，“大部分时候是这样。”
她垂下眼，遮住羞赧，不去追究小部分时候是怎样的。
有了宝宝后，陈嚣一直都很克制，只有难受到不行了，才会同意让她帮他，在这种时候，她不会傻到故意挑衅他。
她现在越来越懒，除了弹琴，其他事情真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陈嚣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坐着陪她说了会儿话，接下来整个下午的时间，钟亦心靠在床上看电影，他在边上处理工作，她偶尔看到有趣的地方，会停下来和他讨论几句。
“不行不行，我这样会影响你工作，你还是到书房去吧。”她第三次停下来，担心打断他的工作进度，主动提议。
陈嚣看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要是影响了，我会直接去书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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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觉得不对，反问道：“什么？重说一遍？”
自从怀孕后，她鸡蛋里挑骨头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不影响，老婆这么懂事，不可能影响我的工作，如果影响，那是我自己不专心。”他知错能改。
钟亦心满意地弯起嘴角。
“我感觉，宝宝应该是个女孩，”陈嚣冷不丁出声，“而且是个很娇气的女孩。”
钟亦心不客气地盯着他，“我感觉你在拐着弯骂我——为什么不可以是男孩？男孩淘气，才会在夜里踢我肚子，我看这孩子以后说不定是个踢足球的。”
宝宝五个月了，上个礼拜陈嚣陪着她去做产检，医生说可以看出胎儿性别，问他们想不想知道。
钟亦心和陈嚣几乎异口同声地选择不要知道，他们都希望给未来留点悬念。
况且，是男是女，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早已视其为珍宝。
“这几天夜里还会踢吗？你稍等，我问问姑妈。”陈嚣站起来，拿出手机，钟亦心急忙阻止他。
“不要打！三天两头打电话，你姑妈以为我多矫情！”
她拦着不让他打，几乎要跳下床，陈嚣只能依她，钟亦心把他的手机抢过来，塞进被子里面，孩子气的举动看得他哭笑不得。
他举手投降，将平板也放到一边，空着手向她表示诚意。
“我现在总算明白，秦衍他们为什么那么做，”陈嚣笑着说，“这孩子踢了你几次，你记下来，等生下来，我们找他算帐。”
钟亦心惊讶地望着他，她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肚子，“那怎么行，他生下来，才那么小一点，你要找他算帐，先问问我的意见。”
“你看你，之前还说怕疼，不想生了，现在就这么护短，以后怎么得了？”陈嚣无奈叹气。
刚确诊那会儿，钟亦心好长一段时间情绪不稳，对生宝宝这件事，她既意外，又慌乱，她尚未做好一个母亲的准备，而宝宝就这么来了。
有一回，邻居给她看了一个生产过程的实拍视频，那画面太美，吓得她夺路而逃，睡觉的时候，都不肯让陈嚣挨着她。
之前是哪个鸡汤文学说，生宝宝是世界上最美的过程？
她对此表示一万字加省略号的愤慨。
时间久了，宝宝慢慢长大，刚开始，他只是一个小点，一颗根本无法描绘形状的斑点，现在小手小脚都长出来，在夜里总是活力无限，在她的肚子里，手脚挥舞，让人又气又爱。
“你这么凶，以后你做严父，我做慈母，宝宝越讨厌你，就会越喜欢我。”
她的小算盘打得妙极，一双眼泛着水光，期期艾艾地看着陈嚣，真有几分温柔。
他想也不想，就说好。
这几个月，他们一有空便会讨论育儿计划，孩子生下来后，怎么教育，从哪方面培养，谁□□脸谁唱白脸，家庭分工必须明确。
最后他们得出一致结论：父母二人必须平等地参与到孩子的教育中来，以民/主讨论和平教育为主，如遇非暴力不合作等熊孩子行为，可采取嘲讽或无视等惩罚手段。
今天算是彻底定下来了，这个惩罚手段，就由深谙毒舌嘲讽之道的陈嚣来实施，不能浪费了他与生俱来的才能。
“我看出来了，以后我在这个家里地位是最低的。”
陈嚣发自内心地觉得，还是生个儿子好，要是女儿，长得肯定和钟亦心很像，他哪里舍得惩罚，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
快到晚餐时间，陈嚣去楼下出厨房准备晚饭。
钟亦心口味变刁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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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孕吐反应严重，许多从前爱吃的，现在闻都闻不得。
比如重口味的火锅，或者日式寿司料理，反而爱上吃鱼，就连从前不屑的甜点，也成为她餐盘中的常客。
她怕发胖，按照营养师的要求，严格控制体重，胎儿体重超标，生产时也会造成困难。
上个月，她半夜馋得睡不着，趁陈嚣睡着了，偷偷摸摸爬起来，到厨房里找出一块拿破仑蛋糕，正要大快朵颐，陈嚣如幽灵般出现在她身后。
钟亦心被当场抓住，不仅不感到惭愧，还盛情邀请他与自己一同分享。
陈嚣当时黑着脸，拒绝了和她同流合污，只许她吃一半，看她把脸吃成一只小花猫，又替她擦干净，才抱她回去睡觉。
因为她突然爱上吃鱼，又不太会吐刺，更是一点腥味都闻不得，对料理的方法要求很高。
陈嚣请来自家酒店里里的米其林师傅，从他那里学会几道菜，经过几次口味调整后，钟亦心很满意。
但凡他在家，便是家中主厨。
屋子里隔音效果很好，她躺了一会儿，听不见楼下的声音，她下床，走到门口，闻到阵阵香气，是东星斑鱼茸粥的味道。
她大喜过望，肚里馋虫大动，正要下楼，却听见手机响起来。
杨晓薇每天都会给她打来电话，询问她身体情况，她以为是阿姨打来的，一看屏幕，却是一串陌生电话。
号码显示是美国，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已经猜到那边是谁。
“喂。”她深呼吸，将电话接起来，态度冷淡。
那边沉默许久，只听见呼吸的声音，似乎并未想到她会接电话，一时反应不过来。
钟亦心也等着，她展示出从未有过的耐心，与对方僵持。
或许是她心中余怨未了，一直忍着委屈，从前和姚姗发生争执，对方总会说，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很好，现在她有了孩子，她可以理直气壮将这句话甩回姚姗脸上。
钟亦心想告诉她，自己不会成为她那样的母亲。
“说话，再不说我就挂了。”她皱起眉。
那边很快有反应，“别，孩子，别挂，是妈妈。”
意料之中，钟亦心仍然忍不住心悸，握着电话的手轻轻发颤，她想挂电话，却又赌气一般，要和对方一较高下。
她开不了口叫姚姗妈妈，也不打算叫，在这方面，她表现出极其倔强的一面。
小时候姚姗经常一言不合，毫无理由地惩罚她，钟亦心不服气，一定要顶嘴，姚姗逼她道歉，否则不许吃饭，钟亦心宁愿饿着，也不向她低头。
“有什么事，长话短说。”
那边语气踌躇，“妈妈看过你最近的演奏视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祝贺你。”
钟亦心冷静应对：“谢谢，过奖了，还有别的事吗？”
“妈妈听说你结婚了，住在费城，如果你有时间，我想和你见……”
她立刻打断，不让对方说下去，“没时间，现在没时间，以后也没时间，如果你觉得愧疚，想要补偿，最好离我远一点。”
那边微微怔住，好半天，才好似喃喃自语道，“是我错了，妈妈知道对不起你，你能不能给妈妈一次机会？”
钟亦心站在窗前，拉开白色纱帘，四月晚间清凉的风轻轻拂面，她比想象中要平静，内心没有波澜。
或许是她心狠，听到姚姗忏悔，她不为所动，她已经不需要这个了。
“和你说实话吧，”钟亦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更不想叫妈妈，索性不理会，她自顾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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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过得很好，你无需自责，我也不需要，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家庭，人要向前看，我建议你珍惜现在，不要重蹈覆辙，没有大事，最好不要和我见面。”
“我明白，妈妈明白，”姚姗嗫嚅着，“你丈夫对你好吗？你们有孩子吗？”
她会这样问，代表她得到的消息有限，并不知道钟亦心已经怀孕。
“他对我很好。”钟亦心提到陈嚣，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
“好，好，那就好，那妈妈不打扰你了。”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钟亦心脱口而出，“你当时生我的时候，疼不疼？”
姚姗立刻回答：“不疼，妈妈生你的时候是顺产，你很乖，小小一个，很顺利就生下来了，一点都不疼。”
她闻言微怔，心中涌上莫名情绪，她抚着肚子，轻声说：“知道了，谢谢，希望你也过得幸福。”
挂上电话，她披上陈嚣的西装，循着食物香气下楼。
走进开放式厨房，陈嚣正在忙碌，她靠上他宽阔的背，打量他专注的侧脸。
他气宇非凡，既能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也能安然立于厨房烟火间，专注的男人，做什么都是吸引人的。
“粥已经好了，帮你温着，先去吃一点。”陈嚣哄她去吃东西，不要闹他。
钟亦心听话地走开，到饭桌上舀一小碗东星斑鱼茸粥，又走回来，自己吃一口，喂陈嚣吃一口。
“出什么事了？”见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看出异样，他们已培养出常人不能理解的默契。
“刚才，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你接了？”
钟亦心闷闷地点头。
陈嚣停下动作，洗干净手，擦干水，才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检查她是否有哭过。
结果令他满意，他这才问她们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她说想见我，我拒绝了，她在电话里道歉，说她知道错了，但是我不想原谅她，我错了吗？”她抬着头，充满期盼地望着陈嚣，希望得到他的理解。
他从不会让她失望。
“你没错，宝贝，你说过，底线之外，忍无可忍，你做得很对。”陈嚣拥住她，柔声安慰。
陈嚣不是喜欢叫“宝贝”的男人，他坦白说过，他觉得这样叫太肉麻。
可他这一声宝贝，温柔得她想要掉眼泪。
“她刚才说，生我的时候一点都不疼，好奇怪，”钟亦心苦笑，“你不了解她这个人，她很夸张，为我做过哪怕一点事情，都要拿来昭告天下，要我报答她，可她居然这么轻描淡写，好奇怪。”
她说了两次“好奇怪”，她突然对生产的恐惧减轻了许多，她忽然真切的意识到，她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又将怎样让另一个小生命降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在纠结，这很正常，”陈嚣轻拍她的背，“我不打算和我父亲和好，但是，我不会阻拦我的孩子叫他爷爷，你也是，你明白吗？”
她感动得不行，将他抱得更紧。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事情，他自己就懂得，还体贴地给她恰到好处的安慰。
“粥要凉了，你赶紧到一边去吃，不要打扰我施展厨艺。”陈嚣语气骄傲，眼神却很柔和。
钟亦心抿嘴一笑，她忽然扭捏地凑至他耳边，低声耳语一句，看他脸上出现瞬间的迷惑，又补充一句，“要吗？”
“你不是不肯？”
她翘起嘴，“我今天心情好，给你一点奖励，不要算了。”
陈嚣轻笑一声，关上火，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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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轻柔带入怀中，他眼神的温度已昭示一切，她尽管羞怯，动作生涩，可也想尽力向他表达她的爱意。
冷风送入室内，有他护在身边，她一点也不觉得冷，寒冬已经过去，春天总是充满生机，她望见他，就望见自己的未来。
“谢谢少年的你，带我遇见现在的你，以后每一个平安夜，都要一起过。”
※※※※※※※※※※※※※※※※※※※※
遇见少年的你系列完成，下一个番外是宝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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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嚣沉默片刻,疑惑地拿手贴上钟亦心的额头,自言自语,“没发烧啊,胡说八道什么？”
“我才没有发烧，也没有胡说八道,我看见你和别人勾搭了。”钟亦心郁闷地将他的手打下来，气乎乎地转身背对着他。
“在哪里勾搭的？”
“在你们学校门口。”
“什么时候勾搭的？”
“大中午放学的时候，堵在门口聊个没完，影响交通。”她瓮声瓮气地数落他的罪状。
陈嚣算是听明白了，他站起来,将西装脱下扔在椅子上，坐在床边,俯下身贴住她的脸，“是我错了,请你原谅。”
他语气诚恳,硬生生将她那团无名火灭掉,她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感受这一刻的温柔。
“除了这,还梦见什么了？”陈嚣有意引导她说话。
自从钟亦心怀孕后,头两个月情绪一直不稳,看过外国的专家,也问过姑妈的意见,都说是激素失衡导致的情绪变化,需要家人多陪伴,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引发抑郁。
对于这个孩子，他也充满意外。
按照他们的想法，原本打算等钟亦心事业更稳定之后，再计划要孩子，虽然他们从未认真谈过这个问题，可彼此间心照不宣。
最重要的是，他们结婚后一直聚少离多，两人世界的时间都没过够，突然要多一个宝宝，这也意味着，他们必须尽快成熟起来。
为人父母，意义深重。
钟亦心坦白告诉他：“我还梦见你高中时期，你带我去那家店吃面……”
她大致告诉他梦里的内容，讲到最后，还不忘控诉他，“你刚才对我太凶了！”
陈嚣听得笑起来，“不对吧，明明你比我更凶，我在你这里，只有受欺负的份。”
她轻哼一声，并不反驳，两人安静的抱了一会儿，陈嚣忽然提起，他其实也经常梦见她。
通常都是他去出差，她不在身边的时候。
钟亦心离开他去美国的那几个月，是他做梦最频繁的时期。
有一回他半夜醒来，冲动之下给她拨去电话，她正在练琴，讲了几句后，她把手机放在一边，他就这样听着琴声睡着了。
“真的吗？”钟亦心将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缠着他问，“你都梦见我什么了？”
“有时候梦见你在弹琴，有时候梦见你和我一起睡觉，有时候……”
钟亦心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睡觉？怎么睡觉的？”
她怀疑他在开车，却又没有证据，况且，陈嚣真不是喜欢嘴上占便宜的人，他大部分时候都很正经，只有在最亲密的时刻，才会失控。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睡觉，”说到这，他忽然露出一丝促狭笑意，“大部分时候是这样。”
她垂下眼，遮住羞赧，不去追究小部分时候是怎样的。
有了宝宝后，陈嚣一直都很克制，只有难受到不行了，才会同意让她帮他，在这种时候，她不会傻到故意挑衅他。
她现在越来越懒，除了弹琴，其他事情真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陈嚣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坐着陪她说了会儿话，接下来整个下午的时间，钟亦心靠在床上看电影，他在边上处理工作，她偶尔看到有趣的地方，会停下来和他讨论几句。
“不行不行，我这样会影响你工作，你还是到书房去吧。”她第三次停下来，担心打断他的工作进度，主动提议。
陈嚣看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要是影响了，我会直接去书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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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不对，反问道：“什么？重说一遍？”
自从怀孕后，她鸡蛋里挑骨头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不影响，老婆这么懂事，不可能影响我的工作，如果影响，那是我自己不专心。”他知错能改。
钟亦心满意地弯起嘴角。
“我感觉，宝宝应该是个女孩，”陈嚣冷不丁出声，“而且是个很娇气的女孩。”
钟亦心不客气地盯着他，“我感觉你在拐着弯骂我——为什么不可以是男孩？男孩淘气，才会在夜里踢我肚子，我看这孩子以后说不定是个踢足球的。”
宝宝五个月了，上个礼拜陈嚣陪着她去做产检，医生说可以看出胎儿性别，问他们想不想知道。
钟亦心和陈嚣几乎异口同声地选择不要知道，他们都希望给未来留点悬念。
况且，是男是女，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早已视其为珍宝。
“这几天夜里还会踢吗？你稍等，我问问姑妈。”陈嚣站起来，拿出手机，钟亦心急忙阻止他。
“不要打！三天两头打电话，你姑妈以为我多矫情！”
她拦着不让他打，几乎要跳下床，陈嚣只能依她，钟亦心把他的手机抢过来，塞进被子里面，孩子气的举动看得他哭笑不得。
他举手投降，将平板也放到一边，空着手向她表示诚意。
“我现在总算明白，秦衍他们为什么那么做，”陈嚣笑着说，“这孩子踢了你几次，你记下来，等生下来，我们找他算帐。”
钟亦心惊讶地望着他，她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肚子，“那怎么行，他生下来，才那么小一点，你要找他算帐，先问问我的意见。”
“你看你，之前还说怕疼，不想生了，现在就这么护短，以后怎么得了？”陈嚣无奈叹气。
刚确诊那会儿，钟亦心好长一段时间情绪不稳，对生宝宝这件事，她既意外，又慌乱，她尚未做好一个母亲的准备，而宝宝就这么来了。
有一回，邻居给她看了一个生产过程的实拍视频，那画面太美，吓得她夺路而逃，睡觉的时候，都不肯让陈嚣挨着她。
之前是哪个鸡汤文学说，生宝宝是世界上最美的过程？
她对此表示一万字加省略号的愤慨。
时间久了，宝宝慢慢长大，刚开始，他只是一个小点，一颗根本无法描绘形状的斑点，现在小手小脚都长出来，在夜里总是活力无限，在她的肚子里，手脚挥舞，让人又气又爱。
“你这么凶，以后你做严父，我做慈母，宝宝越讨厌你，就会越喜欢我。”
她的小算盘打得妙极，一双眼泛着水光，期期艾艾地看着陈嚣，真有几分温柔。
他想也不想，就说好。
这几个月，他们一有空便会讨论育儿计划，孩子生下来后，怎么教育，从哪方面培养，谁□□脸谁唱白脸，家庭分工必须明确。
最后他们得出一致结论：父母二人必须平等地参与到孩子的教育中来，以民/主讨论和平教育为主，如遇非暴力不合作等熊孩子行为，可采取嘲讽或无视等惩罚手段。
今天算是彻底定下来了，这个惩罚手段，就由深谙毒舌嘲讽之道的陈嚣来实施，不能浪费了他与生俱来的才能。
“我看出来了，以后我在这个家里地位是最低的。”
陈嚣发自内心地觉得，还是生个儿子好，要是女儿，长得肯定和钟亦心很像，他哪里舍得惩罚，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
快到晚餐时间，陈嚣去楼下出厨房准备晚饭。
钟亦心口味变刁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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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重口味的火锅，或者日式寿司料理，反而爱上吃鱼，就连从前不屑的甜点，也成为她餐盘中的常客。
她怕发胖，按照营养师的要求，严格控制体重，胎儿体重超标，生产时也会造成困难。
上个月，她半夜馋得睡不着，趁陈嚣睡着了，偷偷摸摸爬起来，到厨房里找出一块拿破仑蛋糕，正要大快朵颐，陈嚣如幽灵般出现在她身后。
钟亦心被当场抓住，不仅不感到惭愧，还盛情邀请他与自己一同分享。
陈嚣当时黑着脸，拒绝了和她同流合污，只许她吃一半，看她把脸吃成一只小花猫，又替她擦干净，才抱她回去睡觉。
因为她突然爱上吃鱼，又不太会吐刺，更是一点腥味都闻不得，对料理的方法要求很高。
陈嚣请来自家酒店里里的米其林师傅，从他那里学会几道菜，经过几次口味调整后，钟亦心很满意。
但凡他在家，便是家中主厨。
屋子里隔音效果很好，她躺了一会儿，听不见楼下的声音，她下床，走到门口，闻到阵阵香气，是东星斑鱼茸粥的味道。
她大喜过望，肚里馋虫大动，正要下楼，却听见手机响起来。
杨晓薇每天都会给她打来电话，询问她身体情况，她以为是阿姨打来的，一看屏幕，却是一串陌生电话。
号码显示是美国，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已经猜到那边是谁。
“喂。”她深呼吸，将电话接起来，态度冷淡。
那边沉默许久，只听见呼吸的声音，似乎并未想到她会接电话，一时反应不过来。
钟亦心也等着，她展示出从未有过的耐心，与对方僵持。
或许是她心中余怨未了，一直忍着委屈，从前和姚姗发生争执，对方总会说，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很好，现在她有了孩子，她可以理直气壮将这句话甩回姚姗脸上。
钟亦心想告诉她，自己不会成为她那样的母亲。
“说话，再不说我就挂了。”她皱起眉。
那边很快有反应，“别，孩子，别挂，是妈妈。”
意料之中，钟亦心仍然忍不住心悸，握着电话的手轻轻发颤，她想挂电话，却又赌气一般，要和对方一较高下。
她开不了口叫姚姗妈妈，也不打算叫，在这方面，她表现出极其倔强的一面。
小时候姚姗经常一言不合，毫无理由地惩罚她，钟亦心不服气，一定要顶嘴，姚姗逼她道歉，否则不许吃饭，钟亦心宁愿饿着，也不向她低头。
“有什么事，长话短说。”
那边语气踌躇，“妈妈看过你最近的演奏视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祝贺你。”
钟亦心冷静应对：“谢谢，过奖了，还有别的事吗？”
“妈妈听说你结婚了，住在费城，如果你有时间，我想和你见……”
她立刻打断，不让对方说下去，“没时间，现在没时间，以后也没时间，如果你觉得愧疚，想要补偿，最好离我远一点。”
那边微微怔住，好半天，才好似喃喃自语道，“是我错了，妈妈知道对不起你，你能不能给妈妈一次机会？”
钟亦心站在窗前，拉开白色纱帘，四月晚间清凉的风轻轻拂面，她比想象中要平静，内心没有波澜。
或许是她心狠，听到姚姗忏悔，她不为所动，她已经不需要这个了。
“和你说实话吧，”钟亦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更不想叫妈妈，索性不理会，她自顾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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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妈妈明白，”姚姗嗫嚅着，“你丈夫对你好吗？你们有孩子吗？”
她会这样问，代表她得到的消息有限，并不知道钟亦心已经怀孕。
“他对我很好。”钟亦心提到陈嚣，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
“好，好，那就好，那妈妈不打扰你了。”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钟亦心脱口而出，“你当时生我的时候，疼不疼？”
姚姗立刻回答：“不疼，妈妈生你的时候是顺产，你很乖，小小一个，很顺利就生下来了，一点都不疼。”
她闻言微怔，心中涌上莫名情绪，她抚着肚子，轻声说：“知道了，谢谢，希望你也过得幸福。”
挂上电话，她披上陈嚣的西装，循着食物香气下楼。
走进开放式厨房，陈嚣正在忙碌，她靠上他宽阔的背，打量他专注的侧脸。
他气宇非凡，既能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也能安然立于厨房烟火间，专注的男人，做什么都是吸引人的。
“粥已经好了，帮你温着，先去吃一点。”陈嚣哄她去吃东西，不要闹他。
钟亦心听话地走开，到饭桌上舀一小碗东星斑鱼茸粥，又走回来，自己吃一口，喂陈嚣吃一口。
“出什么事了？”见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看出异样，他们已培养出常人不能理解的默契。
“刚才，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你接了？”
钟亦心闷闷地点头。
陈嚣停下动作，洗干净手，擦干水，才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检查她是否有哭过。
结果令他满意，他这才问她们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她说想见我，我拒绝了，她在电话里道歉，说她知道错了，但是我不想原谅她，我错了吗？”她抬着头，充满期盼地望着陈嚣，希望得到他的理解。
他从不会让她失望。
“你没错，宝贝，你说过，底线之外，忍无可忍，你做得很对。”陈嚣拥住她，柔声安慰。
陈嚣不是喜欢叫“宝贝”的男人，他坦白说过，他觉得这样叫太肉麻。
可他这一声宝贝，温柔得她想要掉眼泪。
“她刚才说，生我的时候一点都不疼，好奇怪，”钟亦心苦笑，“你不了解她这个人，她很夸张，为我做过哪怕一点事情，都要拿来昭告天下，要我报答她，可她居然这么轻描淡写，好奇怪。”
她说了两次“好奇怪”，她突然对生产的恐惧减轻了许多，她忽然真切的意识到，她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又将怎样让另一个小生命降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在纠结，这很正常，”陈嚣轻拍她的背，“我不打算和我父亲和好，但是，我不会阻拦我的孩子叫他爷爷，你也是，你明白吗？”
她感动得不行，将他抱得更紧。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事情，他自己就懂得，还体贴地给她恰到好处的安慰。
“粥要凉了，你赶紧到一边去吃，不要打扰我施展厨艺。”陈嚣语气骄傲，眼神却很柔和。
钟亦心抿嘴一笑，她忽然扭捏地凑至他耳边，低声耳语一句，看他脸上出现瞬间的迷惑，又补充一句，“要吗？”
“你不是不肯？”
她翘起嘴，“我今天心情好，给你一点奖励，不要算了。”
陈嚣轻笑一声，关上火，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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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送入室内，有他护在身边，她一点也不觉得冷，寒冬已经过去，春天总是充满生机，她望见他，就望见自己的未来。
“谢谢少年的你，带我遇见现在的你，以后每一个平安夜，都要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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