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_穿成暴君的黑月光[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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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寒食散,又名五石散,原本是医圣张仲景研制出来治疗伤寒的一种药,然而在魏晋时期,这种药物却成了受到士大夫们追捧的高奢休闲品。

  叶池在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后就觉得这个周朝很多地方和晋朝有些类似,但万万没想到,竟连寒食散这等东西都复制了过来。

  这种药品风靡了整个上层阶级,因此它的价格居高不下,寒门子弟即便想跟随潮流,都买不起这一副足有三千钱的寒食散。

  可以说,在汝阳王的宴会上,他这般大方地拿出来,让大家随意取用,一则是在彰显财力,另一方面他同样也在拉拢这些受到自家重视的世家子弟们。

  但凡是世家子,十有八|九都沉迷于这个东西。

  而叶池作为这场宴会中受人瞩目的人之一,怎么可能躲得过那么多双眼睛?

  何况他本就体弱,先前他因为伤寒而生了场重病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就连王建也拿着那寒食散,十分欣慰地对他道:子衷,你身体虚弱,就该服散来强心健体,开朗神明。

  汝阳王也在一边得意道,这里本就置下了寒食温酒,其他别间中还备了冷水和旧袍,若要散步,正好有九曲回廊与此阁相连,可供游玩。

  一边是言笑晏晏的王建和汝阳王,一边是虎视眈眈的陈回等人,叶池看着面前摆放的寒食散,只觉得上面缓缓地浮现出四个大字:古代毒、品。

  身为一个经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和七年高等教育的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他实在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眼一闭,豁出去了!

  他面上不显,放在桌下的手却在不断动作着。袖口处被他小心撕开了一角,里面放着些许粉末状东西,他趁人不备往自己的口鼻处一挥,顿时一种无法压制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只觉得霎时间呼吸困难,手不由得扣住了自己的咽喉,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在暖阁中响起。他咳得脸色通红,眼泛水光,连手上都爆出了青筋,然而在这么狼狈的时候,却依然无损他的容貌,反而平添了一丝脆弱。

  一群人一下子也没心情服散了,王建脸色大变,赶忙冲过来扶起他。汝阳王也是忽地坐起身,看着眼前的一幕皱紧了眉头,忙命人去找太医前来。

  他看着此时半昏迷的叶池,不由握紧了手,就连身上也冒出了一层冷汗。能在十多个儿子中赢得韩婴的宠爱,不止是因为他的性格和相貌与皇帝相似,更因为他对皇帝的心态猜测得很准。

  皇帝对叶池这个外甥的宠爱有几分是真的,只怕朝中上下的聪明人都能看得出来。但是既然皇帝要摆出来一副宽厚待人的模样,大家知道也只能装不知道,反正都明白叶池就是个刷声望仁心的摆设。

  然而这个摆设正是皇帝需要的,偏偏身份还如此合适。若是一旦叶池在他的宴会上有个三长两短,想再找出这么个各方面都合意的人可不容易。皇帝最讨厌的就是计划外的事情发生,届时只怕他没什么好果子吃。

  明明是如此紧急的时候,却还有闹不清楚情况的人茫然地问,子衷莫不是发散时出了问题?

  一旁的人翻了个白眼,回答道:他还没服散呢。

  这时,叶池原先带进来的那名小厮就显出了用处,只见他上前,对汝阳王行礼,小心翼翼道:我家公子大病初愈,郑御医道公子身体不好,病情极容易反复。如今牛车尚在园外,不妨将公子先送回府中,请郑御医继续医治?

  汝阳王顿时眼睛一亮,好!仲安啊,你赶紧把子衷送回叶府去,去宫里叫几个御医一道跟过去。反正叶池一直病歪歪的,就连御医都说他没几天好活,只要不死在他的地盘上,可就怪不着他了。

  王建犹豫了一下,他心里是不想将叶池搬来搬去的,觉得还是在东园医治比较好。但既然汝阳王开口,他也不能拒绝。

  他倒是想把叶池抱起来,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还是让园中的健妇帮忙将人抬到了车上。

  一直在车上等待的江蓠和辛夷一看到昏迷的叶池,顿时脸色一白。但还要勉强镇定下来,先对把叶池送回来的王建行礼道谢,见这位王公子满脸担忧地看向自家主人,两人对视一眼,辛夷默默回到车上照顾叶池,江蓠则是柔声问道:恕奴婢逾越,不知在宴上发生了何事?公子又为何会昏迷不醒?

  王建皱紧了眉头,叹气道,许是病情反复,回府后记得照顾好你家公子。

  江蓠点头称是。

  见王建转身走回王府的车上,她这才重新回到车厢。

  叶池这次昏迷的时间并不长,把郑御医找过来,又灌下一碗苦药汤,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醒过来了。

  一睁眼就看到了床前坐着的郑御医。这位年近七旬的老者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对他缓缓道:公子的身体本就虚弱,万万不可再轻忽对待。

  话是没错,但叶池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他再一次仔细地观察这位老御医,看似年老体衰,然而微微垂下的眼皮却掩住了其中的清明。

  他勾了勾唇角,世间从不缺少精明人。他从不认为凭自己的智商能斗得过这些古人。

  身上的衣服已被换过,根据原主向来喜洁的风格,估计那藏起来的一小撮药粉也会被很快处理掉。

  他轻咳了几声,只觉得喉咙处仍有股火辣辣的灼痛感,可能先前咳嗽太过剧烈,喉管处的里皮破了。

  待这阵咳嗽过去,他才道:多谢郑御医好心劝解,叶某虽说活不了多久,但如今还不到灯油耗尽的时候呢。

  郑御医一怔,像他这样的身份,一向只给皇亲贵胄或是豪门世家看病,这类人极少会说出这种话,觉得不吉利。然而明明叶池距离死亡这么近,他却从对方的身上未看到死志,反而那目光灼灼,仿佛跳动着火焰。他不由心中叹息,叶池自小就是他们医署的常客,几乎每个御医都认识这位小公子,每一年叶池都要生上一场重病,每一次都让人觉得他熬不过去,每一回御医都断言他只能再活一年,然而就这样一年年过去,他竟磕磕绊绊地长到了这么大。

  只是奇迹也不是总会发生的,如今京中没有人认为他会活到成年,就连韩婴在宠这位外甥的时候,未尝也不是在想,总归这个少年活不了多久,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明明所有人都同情着、感慨着,然而这位小公子却比他们想得更加豁达。不是笑对生死,而是以平常心待之。

  这让他一个老头子都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他捋了捋胡须,人老了会更怕死,但心也会更软啊。

  等到郑御医从屋中离开,叶池终于松了口气。

  早在确定要去参加宴会之后,他就准备了这样一身衣服,袖口处偷偷缝了指甲大小的一个暗袋,并不结实,用手使劲一扯就会散开。里面放上刺激的药物,只有很少的一点,常人根本察觉不到,但对于他来说,足够引发他的病情,只因原主的身体虚弱到经不起任何刺激。

  这个方法的确有些风险,所以在准备的时候,他小心地调配着药物用量,确保药量克制在能让自己犯病而又不会太严重的情况下。一旦宴会上出现他hold不住的场面,他就会用上这个方案。

  同时,一旦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昏倒,那么接下来他就会有一段不被打扰的修养生活。

  只要一想到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不用再和人打交道,他就心旌摇曳。

  索性,一切都如他所愿。哪怕郑御医有所察觉,但是对方并不是多话的人,不会把他昏迷的真相说出去。

  叶池倚在床头的软垫上,只是目光往旁边的蜜饯上一扫,自有人拿起亲手送到他的口中。

  蜜饯在周朝可是只有贵族才吃得起的东西,毕竟如今的生产力低下,制糖不易。

  这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伺候,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如今叶池都觉得自己快被封建阶级的糖衣炮弹腐蚀了。

  不过他还是对此十分感慨,先前看的许多小说中主角一个眼色,一旁的小弟手下就知道要做什么,他还觉得不过是作者给主角开的金手指,如今才知道原来艺术来源于生活。

  府中随便一个侍女小厮,都长着七窍玲珑心。很多时候他根本不必吩咐,就有人按照心意做好。

  这反而让他松快了许多。原主留下的记忆中,与这些下人有关的少之又少,让他一开始根本拿不准该如何与他们相处。

  然而时间一久,从这些人对他的畏惧中,他大概猜测了出来,无外乎是严苛、冷漠等态度。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至少这些下人不会随便挑战主人的权威,至于小说中那种爬床的丫鬟他更是没遇见过。

  更多的是像现在这样,明明屋子里站着好几个侍女,但若是不注意,根本没人会发现她们的存在。

  他随口问道:江蓠呢?目前被他记住的侍女一个是辛夷,一个是江蓠,这两人和他相处的时间最长,基本上包揽了他身边的一切事宜,算是强化版生活助理。

  先前为他递上蜜饯的人就是辛夷。

  只见这位侍女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她去后面送药了。

  叶池怔了一下,才回想起早上在门口见到的那一幕,也不知那个少年的伤势如何。

  凭他在叶府中的地位,那位管事绝不敢当着他的面子放水,那鞭上不知有多严重。

  思忖片刻,吩咐辛夷,把今早那个少年找来。

  此时江蓠怀中揣着一瓶伤药去往下人房。

  叶府虽然只有一位主人,但下人却足有二三百,其中有管家、管事、贴身侍女、普通丫鬟和粗使下人等不同的分工,不同阶级居住的地方也各不相同。

  像她和辛夷虽然平时轮流在公子的房里值夜,但是在前院中有单独的房间可供休息,虽然地方不大,但已经是天大的恩赏了。

  另有府中的家仆、普通侍从使女等三四个人才能共居一室,而最低等的下人房就只有大通铺了,一个房间足有十几人,没有窗户无法通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黑漆漆的,只要一进去就会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混合着不同的体味、汗臭和腥臊。

  像他们这样的人只怕这辈子也去不到公子跟前,所以他们的情况自然也没人去在意。

  江蓠虽然是侍女,但在公子身边伺候的人和这些普通下人自然不同,一路上她的耳边就没断过奉承话。她的脾气好,别人笑脸迎,她就不好意思给冷脸,反倒让这些人更想往她身边凑。

  等着到了下人房,不等她开口就有人自告奋勇道:姐姐想去找谁?小弟这就去把人领出来。

  江蓠看着面前看起来比自己还大上好几岁的人,正在她面前弯着腰,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心中一叹,道:劳烦了,我要找今天在门口被管事抽了鞭子的人。

  那人别看在江蓠面前姿态低,但却是管着这下人房的,转身面对这些粗使下人便换了副嘴脸。

  江蓠将一切看在眼里,脸上却仍然是那副温和的模样,叫旁人根本看不出她的心思。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瘦小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这人后来应是又被打了,也不知身上的衣服是没来得及换还是没得换,上面多了几道口子。虽然被整理过,但还是能看出上面隐约的脚印。

  江蓠看着他从衣袖中露出来的沾满灰尘的小手,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脸上越发柔和,拿出那瓶伤药递过去,拿着吧,这是公子赏的。

  那少年并未接过,而是抬头看向她。脸上还带着青紫的伤,唯有一双眼睛仿如黑曜石般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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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狼狗粗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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