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少组合_异国猎宝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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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老少组合

  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并不忌讳拍照,只是不能使用闪光灯。威尔斯李连忙从服务处花费二十美元租赁一台宝丽来拍立得相机,又花费了五十美元购买了五十张于ink相纸。

  拍立得相机不贵,可是ink相纸的价格,真心不便宜,看来以后还得准备一台好相机。他熟练的装好相纸,顺带着感慨一番。

  拍立得相机结构比较复杂笨重,最优异的表现就是即时成像,“咔嚓”一声之后,一张有宽大白边的照片缓缓地从相机口吐出,甩甩,十秒钟即可速干,很方便。

  将外围的诸多名作从整体到局部,一一拍摄完毕,ink相纸还剩下一包十张,准备留给中心展台的心写治平图展出的五位人物像。

  此时,已时至午时,展厅中游客少了很多。威尔斯李来到中心展台,注意到展台旁边站着一位六十来岁的华人老者,还有一女两男三位华人少年,年岁最大的男孩不过十六七岁,最小的是那个女孩子,约莫十二三岁。

  “我先说说这幅画流到国外的经历,然后再分析画作自身特点给你们听。”

  威尔斯李准备趁着人少,先拍一副整体图,所以离展台稍远。正在他调焦距时,听到老者以浓郁的京味儿方言如是说道。

  这句话顿时引起他的兴趣,停下拍摄动作,竖耳倾听。

  “这幅画原本挂在圆明园四十景之一方壶胜境的三石塔第二层第五排。”

  威尔斯李眼睛顿时溜圆,看向那对老少组合,这一行人不普通!

  疑惑有二:其一是,这句话怎么自己隐隐听过?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其二是为这老者的博学考究一幅画作,考究作者不奇怪,考究用色不奇怪,考究风格不奇怪,考究传承不奇怪,可是,考究到一幅画最早挂在哪里,这……未免太细致了吧。

  对方说得如此确着,不像是凭空想象,老先生的知识渊博,远胜自己啊。威尔斯李不自觉的脚步往前挪动一点。

  只听老者继续说道,“定庵遗祸,半伦无伦!第二次鸦片战争,英法联军驻军圆明园,抢走诸多至宝,最后一把火焚了万园之园,这幅画落入英国中尉洛克阿奎手中。”

  这句话信息量相当大,三个少年表情沉重,应该是听明白了。

  定庵遗祸,半伦无伦。定庵是龚自珍的斋号,半伦是龚自珍儿子龚橙的别号,这句话骂的是龚自珍的儿子龚半伦这个祸害。

  所谓“半伦”者,是说他无君臣、无父子、无夫妻、无兄弟、无朋友之道,只爱一个小妾,五伦去了四伦半,故曰半伦。

  这人是龚自珍的长子,字孝拱,相当有才气,可是为人猥邪,据说他曾把女儿送给威妥玛当时江海税务司负责人做妾。

  龚孝拱给英国人巴夏礼做幕僚时,曾引导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这件事在历史上有争议,但不管怎么说,他龚半伦确实和英法联军一起入京,并驻扎在圆明园。

  老先生骂定庵遗祸,半伦无伦,说的就是这件事。

  至于老先生后面说的抢画人英国中尉洛克阿奎,威尔斯李还真的不知道,不知不觉中,他再度往前挪动一步,已经站在老少组合三步开外了。

  听得入神的威尔斯李,根本没注意到,就在他们不远处,一位看似闲逛参观的华人壮汉,眼睛余光一直关注这老少组合,以及逐渐靠近的威尔斯李。

  “这个洛克阿奎出生于英国布莱克浦的一个农民家庭,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末,印度大荒导致英伦三岛粮食紧张,他家的土地被兼并,最后全家不得不移民来新英格兰州西储地,也就是今天的克利夫兰一带,成为美国人,这幅画连同其它抢来的东西,都被带到美国。”

  “三十年代美国经济危机,洛克阿奎的后人,将这幅画以四千七百美金,出售给当时的标准石油大股东,当时的克利夫兰首富巴蒂尔亨廷顿。后者在二战后,将这幅画转赠给这家博物馆。”

  “嗯,顺便说一句,亨廷顿家族也是这家博物馆的资助商之一。巴蒂尔的祖父,约翰亨廷顿一生收集来的藏品,都在这里供奉。”

  听到这,威尔斯李倏然一惊,这已经远远超过鉴定所要学习的范畴,更像……更像严密的信息追踪。

  是的,只有严密的考察,才能得出如此细致的信息。

  普通的艺术鉴赏者,怎会关注这些?

  再度抬头观察老者,白发稀疏,中山服齐整,浓浓的书卷味外,举手投足间,还能感受到一丝官威,让威尔斯李再度泛起那种淡淡的熟悉感。

  这人……以前接触过?

  籍着老者一段话告一段落的间隙,威尔斯李举着拍立得,向四人靠去。那位华人壮汉,紧走几步,横插在他与老少组合中间。

  显然,他认为威尔斯李的出现已经带来某种潜在威胁。

  这次,威尔斯李注意到这位壮汉。

  白衬衫紧身,双手粗大,眼神凌厉,这是老少组合们的保镖!这发现,再度印证他的猜测。

  壮汉的行动,同样引起老少组合的注意,只是,他们的目光落在威尔斯李的身上。

  “老先生好!”威尔斯李的目光越过壮汉,朝老者点点头,微笑着问候。

  “叔叔也是中国人?”老者同样微笑点头回应,他身边那位最小的女孩子很活泼,也许是在美国看到同肤色人种,再加上威尔斯李的汉语说得极溜,直接问道。

  “嗯。”威尔斯李不假思索的点头,“我来自香江,和你一样,是中国人。”

  这一回答,让老者一行连带着壮汉的脸色,都缓和了很多。

  “香江啊……我们来时也去过呢,楼真高!是不是,阿毛哥?”女孩这话对旁边的最大的少年说的。

  “洛杉矶的楼房也高呢。”另一个小男孩插嘴说道。

  三人毕竟年岁小,开始跑题,争论是香江楼房更高还是美国楼房更高。

  “老先生带孩子们旅游?”

  威尔斯李似乎没看见保镖一样,隔着他,依旧和老者对话。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我带他们出来走走,也算是长长见识。”老者很快反问道,“你……来旅游还是美国定居?”

  这时期,无论是港岛还是大陆,大批人登陆美国寻找绿卡机会。老先生估计对方也是来美国找生活的年轻人之一。

  “鄙姓李,九一年来纽约。”威尔斯李主动向对方伸手,“很喜欢中华文化。”

  “李先生的汉语说得不错,比我见过的香江人,说得都好。”

  老先生与他握握手,很快攀谈起来。

  老先生姓魏,据他说是京城一家博物馆的研究员,这几个孩子是博物馆家属院的,至于哪家博物馆,老者没提。

  这次来美国,是应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交流邀请,顺便带几个孩子来开开眼。

  这些话,一半应该是真的,另一半,威尔斯李表示呵呵。

  “李先生对中华文化知之甚详,要不,你给孩子们说说这幅心写治平?”聊了几句,魏老爷子生起考较之心,嘴角带出一丝笑意地说道。

  “那……我就献丑了?说错了还请魏老指正。”威尔斯李还想与对方走得更近一些,也许就能找出自己为什么与对方有那种莫名熟悉感的原因。

  “世人皆知心写治平为郎世宁所作,却不知王幼学和王儒学兄弟。”

  威尔斯李的第一句话,便让魏老另眼相看,连忙挥手让三位少年安心倾听。

  “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抵京,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六月十日在京病逝,享年七十八岁。郎世宁在华长达五十一个春秋,他为了取得传播天主教的权利与方便,始终行走内廷,为皇帝作画,并受到三代清帝的赏识与器重。”

  “作为知名的宫廷画师,郎世宁有一票追随者和弟子们。其中,王幼学和王儒学兄弟,是他众多弟子中的翘楚。”

  他指着展台中的心写治平图说道,“这幅画作,所展出的一皇一后三妃,面容肃穆清翘,有圣人容,其勾勒线条柔和圆润,色调均一,风格相对统一,即便是第五幅令妃图绘制时间稍晚,也还能看出与前四幅图相近。”

  “因此,我比较看好这一皇一后三妃的图像,为郎世宁亲手绘制。中三幅为王幼学所作、中后两幅为王儒学所作,最后三幅则是宫中画师所做。”

  威尔斯李说道这,停顿片刻,目光落在魏老爷子身上,想听听对方的评判。

  魏老爷子原本点头应和,可听到此处时,眉头渐锁。

  之所以如此,因为这其中又涉及一桩疑案:克利夫兰博物馆展出说明上,只说这幅图的皇帝、皇后及贵妃画像为郎世宁所作而国内一部分中华文化研究者认为,这幅画作中,前四位画像,即皇帝、皇后、贵妃、纯妃四人画像为郎世宁所作,后续画作为他人补增。

  至于威尔斯李所说的五人像为郎世宁所作,还未曾流行,倒是香江和台岛方面,有这种分析,但一直不是主流。

  魏老爷子这也是第一次面对面接触这种观点。

  从线条笔迹、用色来考究?痕迹鉴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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