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追妻(十七) 一起下江南_藏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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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追妻(十七) 一起下江南

  江宴行下江南的事并未张扬出去,也不宜带太多的人去。

  但因着沈归荑要随同一起,鸦青自然也是要跟着的。

  鸦青一听说下江南约莫要呆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便连忙收拾了好几个包袱将沈归荑的裙子以及她的衣裳都给装了起来。

  临到走时,江宴行瞧着她提了好些个包袱,眉头微微一皱,问了句,“你这些东西都带的什么?”

  鸦青极少同江宴行说话,平常也都是听他冷冷淡淡的吩咐,乍一见到他皱着眉问她,便连忙垂下了眸子,“回殿下,这些都是奴婢和三公主的衣物。”

  闻言,江宴行的视线便投向那大大小小的几个包袱上,有些不赞同道:“拿一两件路上备用,届时到了江南,现买就可。”

  得了吩咐,鸦青便忙不迭的拐回屋里去将包袱放下,只提了一个出来。

  沈归荑走之前头天晚上许若伶还来瞧她,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还叮嘱她下了江南照顾好自己,免得因着不适应染了风寒。

  还说什么第二日你走了我就不送你了,免得叫有心人看去。

  这模样活似老母亲嫁女儿一般不舌,倒给沈归荑整的有些尴尬。

  只是许若伶说什么沈归荑也应什么,乖巧又听话,到了最后了,她才又叮嘱了一句,“一同下江南的不还有四皇子么,你帮我好好盯着他点。”

  这话说的沈归荑有些不解,她依稀记得许若伶同江怀拓不曾有什么瓜葛,上一回听她提起江怀拓,还是许久之前说的给永硕帝送药的事。

  许若伶看着沈归荑疑惑的模样,便解释道:“你看着他下了江南可有没有出去逛花楼,与什么样的女子走得近,你回来与我说便可。”

  沈归荑听得更疑惑了,许若伶怎的要打听江怀拓这些?

  瞧着少女越来越疑惑的模样,许若伶忽的便意识到沈归荑好似不知道这事,便一拍手心,莞尔道:“瞧我这记性,以为你同我呆在一起久了,什么都知道了。”

  “那老四和阿音是青梅竹马,打小儿一起长大的,阿音未曾及笄便已与老四订了婚,待阿音及笄后本来是要张罗着成亲的,可阿音她娘身子突然便垮了,这婚事便耽搁着无法进行。”

  “她娘一病就是两年,阿音又给守了三年的孝,这不是,这守孝刚过去,她这又得了同她娘一样的病,如此几年耽搁,早已过去了七年多。”

  说罢,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阿音不想耽误老四,便请人退了婚,那老四又固执的狠,特地为阿音出去寻药方子,多少年过去了,阿音的方子没寻到,这皇帝的药方子,倒叫他给治好了。”

  “前些日子他不是同御史中丞一同下江南么,那老头子打小儿便不待见老四,总觉得老四带阿音出去跑,才养成了风风火火的性子,直到这订了婚,萧老头态度才好了一些。”

  “后来阿音病了,萧老头更是看老四不顺眼了,说什么将阿音带着这般好动,突然得了这病,那就是要了阿音的命,现在是见了他不骂上几句心里就不痛快。”

  说到这,许若伶有些忍俊不禁,“这就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来气。”

  许若伶解释完,便又继续同沈归荑说,“就是这几日回来,萧老头总埋怨老四去逛花楼,心里烦得要死,我就想着让你帮我看着,他若是再去逛,回来你就告诉我,我得骂他。”

  听完许若伶这一番话,沈归荑也终于明白为何一说萧青音病情恶略后,连带着江怀拓也回来了。

  思及此,她又突然想起来,一开始萧青音住在繁灵宫时,许若伶调侃说江怀拓同御史大夫下江南少不了一顿骂的说辞,也在这一刻看懂了两人的表情。

  那既然萧青音与江怀拓有这层关系,那江宴行的态度便更加合理了。

  江宴行视萧青音为亲人,这宫里唯独留下江怀拓一位皇子,大抵也就是因为萧青音。

  倒也怪不得这宫里的妃子见到了萧青音个个亲的不得了,摆着笑脸,丝毫不敢说句重话,人家身后可站着两位皇子。

  沈归荑笑着应下,点头说道:“姐姐放心,我自会注意的,只是未必能时刻盯着。”

  许若伶摆了摆手,示意她无妨,“你就稍微主意着点便好,不知道的就当没有,有的话,回来同我说便好。我老早便想骂他了,只是苦于逮不到机会。”

  两人说了片刻,许若伶坐了会儿,便趁着夜色回了繁灵宫。

  第二日走的时候,许若伶也的确没来。

  江宴行安置了两辆马车,他和江怀拓坐一辆,沈归荑和鸦青坐一辆。

  此次出行江宴行极为低调,只带了遇知和遇琮,四个人上了马车后,从宫内的偏门出去了。

  那隋州离京都不算太远,若是晚上歇在驿站,也不过两三日就能到。

  这回沈归荑坐的马车与上一回则是大不相同,相比于上一次的潦草,这一次便舒适太多了,连那车厢一角都放了极小的香炉,糕点与茶水也都是热的,还有一些水果摆在上头。

  鸦青自然是也注意到了,上一江宴行接亲时她们坐的马车,除了外头好看一点,这里头垫子硬,马车也硬,哪哪都硌的人腰疼。

  加之又颠簸的不行,莫说是她们家公主了,若是再颠簸个两天,恐怕她也得出问题来。

  她本来也不想说什么,直到他端起水给沈归荑倒茶,摸到那茶盏还泛着温热时,终于是绷不住开口,那语气又是好笑又是无语。

  “公主,你瞧瞧,这茶水都是热的,”说罢,她摇着头啧了一声,“想当初你高烧那会儿,我让他们快一点,还同外头那大人吵了一架。”

  沈归荑到还没听过这一茬,便有些好奇的看了她一眼,“怎么的了?”

  鸦青便唉了一声,“还不是他们嫌我烦,就——”

  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头传来了一声轻咳,鸦青当即便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还故意扬了声调,“就说我,哭的烦人,别公主您还好端端的,倒叫我先一步给哭没了。”

  尤其是鸦青说到“好端端”和“哭没了”时,还特地加重了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

  外头驾马的正是遇琮,他没想到都过了这般,这丫鬟还要旧事重提,况且,他也没说是直接哭没了啊?

  “三公主,属下可不是这般说的,你休要听鸦青诬陷我。”他当然知道沈归荑同他们家主子的关系,生怕沈归荑听了后吹枕边风儿,便连忙开口解释。

  一听声音,沈归荑才辨出来这人是遇琮,她还没开口说话,那边鸦青又跟着咄咄逼人道:“怎么了遇大人,您现在这是怕了,想赖账了是么?”

  遇琮被这一声遇大人喊得眉头一跳,竟也不知道是先解释他没这般咒沈归荑,还是先解释他不姓遇了。

  他被堵了半晌,憋红了脸,才喊了一声“鸦姑娘”,只是这后面的话被没说完,就被鸦青嚎着打断。

  这声鸦姑娘给鸦青喊得眼睛一瞪,声音陡然拔高,“你叫谁鸦姑娘??”

  遇琮也想反驳回去,但还没出声,就听沈归荑在里头小声的斥责鸦青,又对着他笑着安抚了几句。

  鸦青本想骂他几句,但因着沈归荑开口了,只得哼了一声不再说话,遇知这才道过了谢,安生的继续架马。

  去隋州的路要比从南齐回来的路平稳的多,沈归荑坐了一天也没感知到有什么剧烈的颠簸,只是间或的颠一两下。

  中午时外头日光太毒,沈归荑窝在马车上没下来,江宴行也只是和江怀拓在路边阴凉地站着说了些话,便又继续启程,直到天黑了才停下赶路。

  鸦青先下马车,然后才牵着沈归荑下来。

  遇知提前去勘察了一下路上的驿站,先是订好了房间才掉头回来汇报,故此沈归荑到驿站后,那订好的屋子和饭菜就已经提前上好了。

  江怀拓是先一步进去的,江宴行便在一边等着沈归荑。

  路上并没有什么住户,极远处只能瞧见几处稀落的星点,余下的便是黑黢黢的一片,这驿站就立在这黑暗里。

  一进驿站,如外头的星点一般,几处角落里零星的坐着几个陌生人正在用膳,剩下的的便是一个大些的桌案,上满摆了不少膳食,江怀拓在桌子一侧,等着两人。

  由着江宴行先坐下后,沈归荑这才挨着他也坐下,旁边的伙计见人来了,连忙打着毛巾过来,“各位客官,酒可有需要的?九年的女儿红,我们酒窖里多得很。”

  说罢嘿嘿一笑,“各位客官若是有需要,尽管吩咐小的。”

  这话说完,江宴行便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下意识的便多看了那伙计两眼,见他面色并无任何反常,眸子暗了暗,只是对他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

  江怀拓今儿颠簸了一天,那马车里除了水半分吃的也没有,硬生生的将他饿了一天,见江宴行和沈归荑都坐下后,便拿起了筷子作势要夹菜。

  他刚夹一块准备吃进嘴里,便听见江宴行淡淡打断他,“四哥这模样,倒像是没吃过饭似得。”

  这话说的语气不太好,江怀拓便以为江宴行讽他,也不搭理江宴行,自顾自的往嘴里放。

  只是这一回,阻拦他的倒变成了沈归荑。

  沈归荑在那驿站的伙计过来时便觉得奇怪,极少有伙计像他这般上来直接开口问酒要不要,加之江宴行又喊住了江怀拓,沈归荑便更觉得奇怪。

  她下意识的便去看江怀拓,视线落在那夹起的一块豆腐上,上头泛着极为浅淡的青白色。

  见江怀拓正要往嘴里送,沈归荑便连忙喊住了他,“等等!”说罢,她拿起筷子也夹了一块豆腐,放置在鼻子旁边闻了一下,当即立刻放回了盘子里。

  竹筷扣在菜盘上发出清脆的击打声,沈归荑面色极为难看,与此同时,沈归荑脑海里白光一闪,似乎名明白了什么。

  她说那伙计行为为何那般奇怪,那伙计过来时说的话,头一个字组起来,可不就是——各位客官救救我么?

  因为那伙计的态度,沈归荑怀疑这驿站很有可能暗中已经藏了不少人,所以并不敢直接说着菜里有毒,只是看着江怀拓,幅度极小的摇了摇头。

  若说江宴行第一次喊他他没反应过来,可这第二次沈归荑再喊他,他若是再不懂,恐怕便真的是蠢了。

  江怀拓手一顿,迎上沈归荑和江宴行的视线,便把手中的筷子轻轻扣在了盘子上。

  “啪嗒——”

  这声音极为清脆又微弱。

  几乎是同一时间,江宴行立刻便搂着沈归荑的腰将她揽在了怀中起身。

  霎时,整个驿站便直接乱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钻出十几个黑衣人,提着刀直接冲着三人跑了过来。

  江宴行抱着沈归荑转了身,抬脚踩在凳子的一角下压,凳子的另一端翘起,江宴行脚尖一使劲儿,便将那翘起来的凳子腿儿直接扣在了迎面冲过来的黑衣人身上。

  那群人并不算多,加上那装成陌生客人的,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几个,遇知和遇琮武功都高,再加上江怀拓,对付几个人的确是不在话下。

  江宴行一边护着沈归荑,一边去挡那时不时凑过来的刺客。

  沈归荑吓的也不敢叫出声,紧紧的攥着江宴行的腰不松手,生怕江宴行打的顺手,将她直接拎着用来砸那黑衣人。

  不过多时,满屋子的糟乱已然停了下来。

  看着那躺了一地的黑衣人,驿站伙计连忙从躲着的算账柜台里跑了出来,对着几个人连忙跪下磕头,嘴里嚷嚷着救命恩人。

  遇知受不得这几个响头,连忙过去扶他。

  江怀拓袖子上被刀割破了一片,他抬手弹了弹那袖摆,面色有些难看的看向江宴行,后者面色冷淡,丝毫看不出情绪。

  他撩起袍子,走到脚边躺着的最近一个黑衣服身边蹲下,粗略的翻了翻他的衣物,果然看到了那用金线绣着的牛角的图案。

  啧了一声,又啧了一声,江怀拓才站起身,看着江宴行,摇了摇头调侃道:“六弟,你这到底是得罪了谁,这出京奔波累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刚坐下还没歇一会儿,就算计着要杀你。”

  这话说的江宴行只觉得好笑,他抬眸淡淡的瞥了江怀拓一眼:“我还以为四哥聪明绝顶,自然会知道。”

  说罢,江宴行顿了顿,冷笑一声,“他不在乎我累不累,他只想让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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