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藏雀(二四) 不去东宫了……_藏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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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藏雀(二四) 不去东宫了……

  刘平乐在门外头呆了许久,因着记得江宴行心情不好,那捏着拳伸出来又缩回去,他看着手里紧攥着的信封,不敢再敲门,却又不敢不敲门。

  如此几番下来,他甚至感觉自己都在外头呆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敢敲门。

  里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默了几秒,才淡淡传出声,“进来。”

  这两个字在如此情景下,对于刘平乐来说可谓是天籁。

  他长舒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信封,还亲自抚平褶皱,这才推门而进,将信封呈给了江宴行。

  江宴行这时候已经放下了狼毫,正在一张一张的叠起宣纸,见刘平乐将信呈给他,并未抬手接,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才道:“念。”

  闻言,刘平乐也不推辞,连忙撕开信封,从中拿出信纸给江宴行念。

  来信依旧是白惊词,这次的信与上次内容已大不相同。

  南下郡的洪水虽依旧浩大,可水位线却被很好的控制住了,临时筑的房也已然完工,白惊词已经逐一将那房屋被洪水淹没的难民安置在了临时房中。

  当初的灾状已经被白惊词改善了不少。

  刘平乐念完之后江宴行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后又问了一句,“太傅可到了南下郡?”

  “还不曾,”刘平乐摇头,“太傅的马车走的慢,约莫明日下午便到了。还有陛下赈灾运去的粮米,若是快些,三日之后便能到,若是慢些,则要等五日之后了。”

  江宴行听了没应,可叠着宣纸的动作却不停。

  刘平乐瞧见了江宴行将手边一一叠成册子大小的宣纸摞在一起,眸子突然瞪大,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刚一张口,却又闭上了嘴,表情犯了难。

  看着那江宴行的宣纸即将要叠完了,刘平乐这才有些着急,干脆一咬牙,“殿下...”

  他这声殿下喊得的底气有些不足,方才不管他说什么江宴行都垂着眸子做自己的事,偏生他这么喊了,江宴行便掀起眸子悠悠的瞧了他一眼。

  这一眼瞧的刘平乐眸子一缩,却还是硬着头皮迎上江宴行的视线,“奴才还听说,陛下前些日子正在命人为京都世家女子作画,说是为...为殿下...为殿下选妃。”

  话落,屋内便陷入了沉寂。

  江宴行敛下眸子并不答话,指尖压着宣纸的齐缝往两端抿过,将最后一张宣纸折叠放置手边,压上砚台,才又抬眸看了一眼刘平乐,“那画呢?”

  “约莫是还未画好,奴才只是听了些风声。”刘平乐如实道。

  似乎是对这画册感兴趣,江宴行略微扬眉,唇角也勾出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笑,那笑似嘲非嘲,又带着一丝不屑。

  “孤记得,选秀可是在九月?”

  刘平乐点头,“正是,三年前的选秀因着陛下的病情耽搁,今年约莫是可以顺利开选。”

  闻言,江宴行沉吟片刻,这才轻笑了一声,淡淡道:“现在开始操办吧,将陛下留有画像的女子皆上报给御史大夫。”

  刘平乐点头应下,退出了屋子。

  沈归荑这几日都在繁灵宫未曾去找江宴行,一是这繁灵宫热闹,那陈念泽和陈姜氏隔几日便会来繁灵宫一趟坐坐,偶尔玥嫔和虞妃还会来串个门子。

  二是——这二,不说也罢。

  自那日沈归荑从东宫回来后,便觉得极为郁闷。

  除去江宴行平日里淡漠的态度,她还是头一回见他这般爱答不理的模样。

  好似她惹了他,又好似没惹他。偏生这人什么也不说,问也问不出来,猜也猜不懂,好似有病一样。

  可她又真的怕是自己哪里惹了江宴行不快自己又不晓得,这般犹豫不觉之间,倒叫她心里也憋屈的很。

  沈归荑只觉得这一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又莫名受了一肚子气。

  若真是哪里惹了江宴行不快,她要是再上赶着去,岂不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般一想,她干脆也不去了,等过几天江宴行消了气再去也不迟。

  可谁知道她只想着过几天再去等气消,却不想等着等着,等了个让她更上火的消息。

  这还是萧青音不小心说漏嘴,才叫她听见了的。

  她说那监御史的嫡女顾望惊,前几日被召去了东宫,呆了许久才出来。

  好么,沈归荑没听太仔细,但也的确是气得不轻,亦或者说是气的后头的话压根便听不进去了。

  倒也不是气别的,这江宴行若真是瞧上了顾望惊,也无妨,可你瞧上了便瞧上,作何对她这般脸色。

  沈归荑只觉得江宴行可笑又可气,干脆直接便不再去东宫了。

  大抵就这么过了三五天,一大早,沈归荑便被许若伶喊醒。

  许若伶表情有些难看,不等她缓至思绪清明,便连忙将她拉起,“好妹妹,你听我说,南齐又派人过来了,具体为何我还不太清楚,只是听说随同来的是南齐的一位妃子。”

  说到这她顿了顿,蹙起了眉,好似在拼命回忆,“姓什么温还是栀来着,是专程来看你的。”

  这话说完,沈归荑也立刻清醒了。

  南齐只有一位姓温的妃子,那便是皇后的表妹,温款栀。

  那温款栀自打进宫便与皇后亲的不得了,一路登上了妃位,亦是执掌六宫的二把手。

  沈归荑对她印象倒也不算差,这人八面玲珑做事天衣无缝,将后宫整治的有条不紊,又从未在明面上苛待过她,故此沈归荑与她也算不得熟悉或生分。

  瞧着沈归荑有些发愣,许若伶便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见势,沈归荑这才缓过神来,面色略有些难看,她看向许若伶问道:“她人现在何处?”

  “刚从引朝殿出来,这会儿正往繁灵宫来呢。”

  上回那女官沈归荑可以不见,只是这温款栀却不能不见。

  她匆匆下榻,盥漱梳妆,而后去接见温款栀。

  之所以南齐再次派人来出使东越,原是那上一回同岁贡来的女官并未死。

  车队走到东越和南齐两国之间的国界后,临了晚上,便被江宴行派来的刺客给杀了个干净。

  只是那女官留了个心眼,生怕节外生枝,便多了些防备。虽身中两刀,可却都不是要害,第二日又被路过的农户救下,这才堪堪捡回了一条命。

  她一回到南齐,便将事情都一一交代清楚,故才有了温款栀亲自来东越之事。

  原本沈归荑住在繁灵宫的偏殿,后又来了萧青音,三个人住在繁灵宫倒也正好。

  只是那温款栀虽被安置在召金宫暂住,可她人却宛如长在了繁灵宫一般。

  即便是她谁也不熟悉,可偏生她丝毫不觉得尴尬,三天两头往繁灵宫跑,巴不得在这里头住下。

  因着实在是无法,许若伶又觉得温款栀天天来跑有诸多不便,关键是碍眼,便将永硕帝当初将她封为贵妃时赐的百花殿给沈归荑去住。

  温款栀脸皮厚的宛如城墙一般,更甚者不是脸为何物,好似老娘随着闺女嫁人一般,竟是跟着沈归荑一同搬入了百花殿。

  态度比之在南齐,也是一百个大转弯,热心的巴不得将她捧上天。

  沈归荑只觉得无语,她甚至都想知道,那女官来一趟东越后,回到南齐到底是说了什么,竟然让执掌后宫的二把□□腿至如此。

  终于在两人搬至百花殿的第三天早上,沈归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而那温款栀却不停的凑过来,甚至还拿着团扇要给她打凉时,开口拦住了她。

  “温妃娘娘,若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不必这般委屈了自己。”

  沈归荑语气冷淡,起初她没问只不过是懒得问,又不想理。毕竟温款栀这般殷勤的模样,哪里会像是单纯关心她一般。

  温款栀听了,眸色终于亮了不少,她笑眯眯的看向沈归荑,语气软的好似能掐出水儿来,“七公主,你也知晓咱们南齐一直以来便是东越的附属国。”

  这刚一开口,她便叹了口气,“前些日子刚才水运了一批岁贡,几乎要将国库掏空一半。如今这东越税收又提了不少个点,更是让南齐雪上加霜。”

  闻言,沈归荑冷冷一笑,丝毫不拐弯抹角,“所以,娘娘是想让我说服皇帝给南齐降低税收?”

  说罢,沈归荑也适宜的闭了嘴,只是嗤了一声,发出一句冷呵。

  温款栀听得面色有些挂不住,表情便有些难看,她抿了抿唇,却还是继续道:“七公主,我知道你替三公主和亲,你委屈。可你难道不知,来了东越,过的日子不比南齐要好么?”

  “换句话说,你若是在南齐嫁人,恐怕也是所嫁非人啊。”

  “你如今和亲来此,这般好日子岂是人人都想过的了,这难道不是南齐为你带来的好造化吗?”

  “......”

  沈归荑听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凡若是她再蠢一些,恐怕便要被温款栀给成功说服了。

  待温款栀说完,沈归荑才勾了勾唇,掀起眸子似笑非笑的看向她,“那娘娘想要我怎么做呢?”

  温款栀纠缠这些天,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面色微微一喜,连忙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磨砂瓷瓶,将其放到沈归荑的手中。

  “这瓶子里装的是乔妃身边的嬷嬷养的情人蛊,你同永硕帝行房事时,将这子蛊哄他吃下,母蛊你自己留着,届时那永硕帝还不是唯你是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到母蛊时,温款栀偏偏避开用法只让她留着,可沈归荑哪里不知道,这母蛊自然也是要让人吃下,才能起作用的。

  她浅笑一声,语气轻软,“这般好方法,娘娘不若自己试试?兴许,还能再东越讨个皇贵妃当当呢。”

  说罢,她顿住,看着手里的黑色瓷瓶,直接捏着瓶腰转看了几圈,这才轻轻一抛,那瓶子便滚落在了一边。

  沈归荑语气微冷,半带嘲意,“过的日子岂不也比南齐的要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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