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藏雀(二一) 你不许洗了_藏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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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藏雀(二一) 你不许洗了

  江宴行这语气听着倒不像是建议,而是命令一般。

  偏生他这般提议有理有据,似乎除了用这方法,再没有更合适一些的了。

  永硕帝压根就不想管南下郡洪灾之事,这灾情无非就是死些人,处理起来又极为虚苦劳神,还要花大量的银子。比之那盐商油水大的差事,他愿意选择后者。

  他之所以让江宴行说自己的看法,单纯就是自己不想处理,直接去拿江宴行的处理方式来应对。

  闻言,他压根连丝毫停顿都没有,瞬间便应下,开始吩咐人去粮仓备粮。

  江宴行又哪里不知永硕帝的想法,这洪灾之事只要是交给他了,永硕帝决计不会再管,若是出了错他也乐意见道,若是治理好了,永硕帝也不会觉得可惜。

  待永硕帝依照他的提议逐一吩咐下去后,江宴行还极为虚伪的说了一句陛下圣命。

  永硕帝自然是爱听夸赞,甭说是不是真心的,表情都好看了不少。

  他笑着应下后,又拿起了方才说过的密信,他也不解释那是什么,只是看着江宴行道:“太子不妨再来看看这封信。”

  说罢,便吩咐身边站着的那老太监,把信递给江宴行。

  江宴行接过,拿出里头的三张信纸,那信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他一眼便认出了字迹,这是江怀拓的来的信。

  内容无非就是交代他前几日刚到江南,而后开始着手去清查这件事的进程。

  他说江南那些官员对盐商管理打着官督商办的幌子,实则那些官员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从中获取了极大的税收利润。

  江怀拓并未并未查到具体的数额,而是举了个例子。说隋州地区是贪官聚集之地,劣迹极为严重,盐政衙门的官员光吃饭都能花费掉一百多两白银,笔墨纸等之外的琐碎也能花掉七八十两银子,开销数目庞大极为奢侈。

  如今他已查到了盐商行贿的账本,并已将涉及到此事大到知县知府小到官差衙吏均已扣押,亲自清点所有来历不明的财务。

  尤其是江宴行看到那句单单吃饭就能花掉一百多两白银时,眉头不由得蹙起,他能料到这盐商差事油水极大,但却没想到这些贪官竟能奢侈到这般地步。

  他看完之后合上信,再抬眸时面色已经恢复了冷淡。永硕帝见势便问道:“太子对此,可有什么其他看法吗?”

  江宴行摇头,“四哥处事向来稳妥雷厉风行,这江南只是方到不过三日,便能查到这般地步,儿臣并无歧义。”

  永硕帝对江宴行的反应极为满意,他拖长了音调儿“嗯”了一声,开始自顾自的夸赞江怀拓,颇有一种不把江怀拓夸出花来不罢休的意思。

  见永硕帝这般模样,江宴行面色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伏动,唇角勾出一抹极为浅淡的弧度,若是不仔细看,几乎都察觉不出来那抹嘲色。

  他听着永硕帝硬是花了半盏茶的功夫将江怀拓从头到脚给夸了一遍,才听他又问道:“朕还想另择一人随同下江南辅佐老四,太子可有合适人选?”

  这个辅佐用的可谓是极为巧妙,江宴行即刻会意,眸子却并无波澜,他沉吟片刻,似乎是对永硕帝的发问极为深思熟虑,后才开口,“儿臣确有一位合适的人选。”

  永硕帝扬调“哦?”了一声,似乎来了兴致,“不妨说来听听。”

  江宴行道:“苏丞相家的嫡公子,亦是儿臣钦点的探花,苏若存。”

  这方话落,站在一旁的苏丞相当即面色一凛,眉头蹙起,好似对此感到十分困惑和为难。

  永硕帝自然是看到了苏丞相的表情,便微微一笑,只觉得江宴行思虑简单,荐人也说的轻巧。

  莫说那苏若存在朝中无一实职,即便是探花郎,到底也没有什么真才实干,况且丞相夫人又是出了名的泼辣护犊子,那苏若存如今只能捞得这闲散官职,多半拜丞相夫人所赐。

  便笑着看向苏丞相,问道:“苏丞相,你可有歧义?”

  苏丞相见被点名,便连忙走出队列,手捧玉笏恭敬道:“微臣自然不敢有歧义,只是犬子下江南一事,贱内许是会有歧义。”

  意料之中的回答。

  永硕帝便笑,“虽说太子考虑有失周到,不过这人选倒是好的人选。苏爱卿不若今日回府上与夫人商议,若是实在不可行,朕便派折典客再下江南了。”

  折典客是折松仁,乃宫中婧贵妃折婧的亲哥哥,亦是江怀拓的亲舅舅。

  那折松仁原是侍御史,后被江宴行贬为典客,专管外交和民族事务。

  江宴行如何不知永硕帝打的什么算盘,他正是故意荐苏若存,用丞相夫人的反对以此来混淆永硕帝的判断和防备,好看看他打的什么算盘,真正想要派谁下江南。

  虽说丞相夫人那里稍有些棘手,不过这苏若存下江南之事,决计是要推进的。

  于是在下朝后,江宴行亲自喊了苏丞相过来候话,两人一同去了东宫。

  早上宫道里并无多少人,沈归荑还以为她来得早,兴许江宴行还未醒,却没想到一进寝宫倒叫她扑了个空,莫说江宴行的身影,便是连刘平乐都没见到。

  她稍有些遗憾,只是在屋里坐着,坐了会儿又觉得无聊,便进了内室去那妆台前翻看。

  昨个儿因为卫怀无来了,她没仔细瞧,只是看到那妆台上多少不少花钿粉黛盒子,好似是江宴行最近刚准备的。

  她大致扫了一眼,眉头微微蹙起,好似有些疑惑,便又去翻看衣橱。

  果不其然,她甚至在那衣橱间看到了清一色的裙子,均整整齐齐的挂在里头,与江宴行的衣物中间只隔了一道档板。

  之前她还寻思,江宴行哪里能为她准备这么多条新裙子,原是提前在那衣橱里备好了。

  看到这副情景,沈归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不过是找个庇荫罢了,她与江宴行都是各取所需,何至于能做到这般地步。

  沈归荑抿了抿唇,将衣橱关掉,出了寝宫往书房走。

  她依稀还记得,春蒐刚回来,江宴行在书房批阅奏折。她陪同江宴行时,好似拿着干净的宣纸在上头涂抹乱画了,好像还在上头写了江宴行这三字。

  若是被扔了倒也还好,若是没被仍,叫江宴行发现了,倒也有些尴尬。

  沈归荑进了书房,便直往桌案前走,视线在桌面扫视了一圈,而后又落在了那后头的书架上。除了之前原来放置好的书册以及瓷釉瓶摆,倒也没什么多余的东西。

  视线收回,扫向桌旁放着的画缸。

  沈归荑眸子微微一亮,便瞧见了那混在许多卷画册里头,混着一卷极为显眼的宣纸,上头还印透出横七横八交错的线条。

  她拿起拆看,果然便看到那宣纸角落写的“江宴行”的三个小字,她刚想揉搓起来藏在袖中,便听外外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混杂着说话的声音愈来愈近。

  除了江宴行的声音,另外一道声音沈归荑辨不出来,她扫了一下周围,压根就没有任她稍作遮挡的东西。

  只听那外头的声音越发的近了,沈归荑咬了咬下唇,干脆跑到了那锦屏后头暂躲。

  江宴行一进来就发觉的屋里有其他人,不过是视线大略一扫,便落在了沈归荑藏着的锦屏上。

  他略微勾了勾唇,并未说话,只是背对着锦屏,走到那远一些的软椅上坐下,若无其事的继续和苏丞相议事。

  那锦屏厚实,并不过分显透,沈归荑站在后头丝毫看不出来。

  她手里拿着宣纸也不敢揉搓,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叫人察觉出来,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江宴行和苏丞相议事,沈归荑便站在锦屏后头听,倒叫沈归荑莫名生出了一股子偷听墙角的羞耻感。

  许是沈归荑太过紧张,直到她感觉自己的腿都要站酸了,两人这才议完事。

  她亲眼目送苏丞相出了书房,不过片刻,江宴行那凉飕飕的声音便透过锦屏飘了过来。

  “出来吧。”江宴行语气平淡。

  闻言,沈归荑有些惊讶,连带着眸子也稍稍睁大,她还真没想到,江宴行竟是已经发现了她。

  只是......她方才听到的,好似是江宴行和苏丞相商议的政事,沈归荑不由得便有些紧张,生怕江宴行是误会她故意偷听。

  可江宴行发话了,沈归荑也不敢耽搁,便垂着眸子慢吞吞的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那模样颇有些垂头丧气,还有些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

  她小声的喊了一声殿下,然后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江宴行确是没想到沈归荑会有这种反应,微微有些诧异,却也极快的收回。

  少女垂着脑袋垂着眸子,迈的也是极小的碎步,手里捏着一卷宣纸,甚至都将那拢起的圆筒给捏扁了。

  他扬眉,语气平淡,“手里拿的是什么?过来我看看。”

  话落,沈归荑适才想起来她手里还拿着东西,闻言当即便将手背在了身后,然后抬眸,迎上了江宴行略带疑惑的眸子,抿了抿唇道:“没、没什么。”

  若说沈归荑直接过来把手里的东西给他,江宴行或许还能信她,可她这般惶恐的连忙将手背在身后的行为,倒还真有些猫腻。

  江宴行略微蹙眉,眸子里浮现一丝怀疑,连眸子都暗了些。

  他抬脚走向沈归荑,走的并不快,步子迈的也不大,沈归荑却偏偏看出了一股心惊的感觉。

  她这才恍然发觉,自己方才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反常,尤其是擅自来了江宴行的书房后,还要一副怕被发现的模样遮遮掩掩。

  “不是,你等一下...!”沈归荑连忙摆手解释,“这只是、只是...”

  沈归荑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出个所以然出来。

  江宴行眸子里的怀疑并未散去,而是冷冷的望定沈归荑,问道,“是什么?”

  瞧见江宴行气息都变了,沈归荑不得已,只好将背在身后的宣纸拿出来,然后慢吞吞的抻开,展示给江宴行看。

  她垂眸摊开宣纸时,还重重的咬了一口舌尖,刺痛直接从味蕾散开,那眸子瞬间便浮上了一圈晶莹。

  沈归荑这才抬眸迎上江宴行的视线,语气微弱,还带着些许委屈,看着实在是可怜极了,“我不过是,来拿我前些日子画的废纸....”

  说着,她还吸了吸鼻子,好似要哭出来一般,“你吓到我了......”

  刚说完,那眼角便极为适宜的滚落一道泪珠。

  看到沈归荑将那卷起的宣纸摊开,江宴行也才忆起,那宣纸是沈归荑前些日子陪她批阅奏折无聊时画来的消遣,他整理的时候也没看出什么不妥。

  只是看到那上头用着极小的娟秀的字体写了他的名儿,便也就干脆收起来放在了画缸里。

  瞧着沈归荑一开始扭捏尴尬的姿态,许是她也意识道自己写的东西被他发现了,故才遮遮掩掩。

  见势,江宴行眉间的冷意倏尔才散开,可他却又拉不下脸来真的同少女道歉,便只好走过去,抬手抚着她的脸颊,指腹覆在那泪痕上轻轻擦拭。

  语气带着哄,又参杂着微弱的歉意,他轻声道,“怎的,偷偷写了我的名字,还要遮遮掩掩不敢让我知道?”

  沈归荑当时不过是觉得无聊,便写下了江宴行的名讳,倒真没别的意思,可就怕江宴行想出别的意思,本来就觉得被江宴行发现了尴尬不说,还被他放了起来。

  现在这档头还被问出来,沈归荑便更尴尬了,便解释道:“不是...”她拉下江宴行的手,抿了抿唇,又补了一句,“我就是不好意思......”

  闻言,江宴行不由便觉好笑,他扬了扬眉,语气带了些调侃的意味,“七公主先前那般主动,我倒还真瞧不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

  沈归荑原本便拽着江宴行的手,闻言直接推了她一下,语气里半带着恼意,“你说什么呢!”

  江宴行被她推了一下忙也不恼,只是接过沈归荑手里的宣纸,拿起来大致的扫了一眼,便道:“七公主字写得漂亮,可倒是画的不怎么样。”

  这话说得沈归荑不由得便拿眼斜他,撇嘴道:“如何?”

  偏生沈归荑承认的理直气壮,好似在说我画不好那又怎么了,倒叫江宴行有些哑然。

  他也不说话,只是浅淡的勾起唇角,于桌案前坐下,将那砚台旁放着的一个白玉瓷瓶拧开,后才对着沈归荑招手,“过来。”

  沈归荑本来不想过去,可她又想知道江宴行拧的那个瓶子是什么,斟酌一番,便也乖乖走过去。

  待走到跟前,沈归荑这才瞧见那瓷瓶里头装了满满的一瓶朱色的颜料。

  江宴行将她抱在放在腿上,凑到了她耳边轻声道:“不若我教你?”

  虽说是询问,可那语气丝毫不像是询问,更甚带了些毋庸置疑。

  沈归荑只当江宴行教她画,是要捏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在纸上画。

  却不想江宴行竟是学着她那日的动作,拨开了她的衣领。

  她今日穿的不是齐胸的襦裙,而是是对襟的裙裾,在领口叠交着,直接蜿蜒绕在腰间,以系带做固。

  江宴行直接对着那系带一勾,便顺势散开,衣领微.敞,露出了两侧雪白的香.肩。

  他拿起笔砚上的一只新的狼毫朱笔,沾了沾那瓷瓶里的朱色颜料。

  这朱色颜料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不如墨一般浓稠,像是掺杂了一些水,江宴行许是沾的多了,只拿起笔还未落在沈归荑的颈上,那笔尖聚气的赤色水珠便顺着沈归荑的脖颈滚下。

  那位置挑的极好,正巧只落在沈归荑下颌的正下方,划出一道朱色的痕迹,像是溪水流过山岸两侧细窄的夹.道一般。

  沈归荑清楚的感受到了一道轻浅的凉意从锁骨直下滑去,带出了一似微弱的痒。

  而后她便看到江宴行抬手,指尖压过那领口.交错的最底处,指腹深入那社会主义和谐的道路逆上抿过,将那道朱色的痕迹擦拭干净。

  沈归荑哪里会想到江宴行能直接上手,她小声的“嘶”了一口气,蹙起了眉,咬着下唇只发出了个微弱的“你”。

  江宴行并未看沈归荑,只是垂眸看着指尖干涸的朱色,两指按压着摩挲,也没将那颜色抹掉。

  而后,他才抬眸看向沈归荑,那道滑下的痕迹虽已风干,却还透着微弱的色泽,直接没入了衣领。

  指尖的笔转了个方向,落在江宴行的舌尖。

  他微微倾身,将沈归荑的肩头的衣物往下拽了些,埋首在她的颈窝,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上头,钻入鼻息的不知是少女的体香还是玫瑰的香气。

  沈归荑身子有些僵住,她背靠在沿上,微微扬起下颌,颈窝传来的热气和柔.软的痒意让她不由得身子发颤。

  她抬手抓紧了江宴行的手臂,压下的睫毛也随之轻颤。

  她身子僵到几乎觉得要开始发麻,颈窝的热气这才消散。

  江宴行敛着眸子,看了眼少女的脖颈。

  那脖颈上留下的痕迹并不十分浅淡,甚至可以看得出图案,从颈侧一路到锁骨,俨然是一道弯曲却简单的藤蔓。

  江宴行抿了抿舌尖,这才抬手将沈归荑的衣领拢起,又将那系带给系上。

  这才淡淡道:“不许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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