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藏雀(三) 是哪个要?_藏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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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藏雀(三) 是哪个要?

  江宴行从外头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见江宴行和许若伶两人一齐除出了宫,鸦青边连忙进来,面上的忧色遮也遮不住,她一咕噜坐在床边,紧张的喊了一声公主。

  沈归荑自是知道鸦青担心她,只是对她安抚的笑了笑,然后坐起身子解衣,吩咐道:“来搭把手,我这裙子反了,穿上别扭的很。”

  鸦青只听话的凑上前帮沈归荑解衣,带她穿好之后,才突然意识到不对。

  她愣了愣,惊讶的重复了一遍:“穿反了?”

  还不等沈归荑开口,她忽的想到今早刘公公来要她拿裙子的事儿,脑子一蒙,有些难以置信,“公主,是太子殿下给你穿的??”

  闻言沈归荑便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淡淡的,瞧不出端倪,可鸦青就是觉得那眼神像是在对她说不然呢?

  沈归荑并不打算说话,然后又收回视线,便岔开了话题,“我又困了,让我先睡会儿。”说完就又躺了下来。

  鸦青见沈归荑这般态度,便估摸着这事恐怕得八九不离十了,虽想说什么,但看沈归荑一副倦怠不太想听的样子,便只好欲言又止的退出了屋子。

  这春蒐大概游玩四五日便要回宫,江宴行昨个儿离了半天的时间,今儿一早还没填肚子便去给永硕帝请安了,巧的是这会儿永硕帝正在用膳。

  更巧的是,江怀拓也在。

  好似真是许久不见江怀拓,又或者说是两人聊到了什么可乐的地方,永硕帝捏着筷子搭在碗沿上笑得开怀。

  江怀拓也陪着笑,只是他笑更含蓄一些,薄唇微抿,一副谦谦君子的温润模样。

  直到听到外头有人喊了一声太子殿下,永硕帝的脸色的喜色便稍稍放下,顺势看向门外。见到江宴行迈进屋后,才又浮上了笑。

  “真是巧了,本还想唤你过来,你们兄弟俩也许久没见了吧?来坐下。”永硕帝对江宴行招手。

  永硕帝年纪大了,经这几年病痛,也确实留下了不少的老态,对着江宴行笑时,眼角的皱纹被挤成三缕儿,瞧着沧桑许多。

  他就爱笑,杀人笑,不杀人也笑,看活人笑,看死人也笑。

  江宴行视线只在永硕帝脸上停顿了一秒,便又挪开,随后抻袍子挨着他坐下。

  他前头刚坐,后头江怀拓便吩咐人给他布筷,体贴的很。

  江宴行见他开了口,这才将视线转到江怀拓身上,笑问道:“四哥昨日功绩如何?”

  话还没落,江怀拓也没接话,永硕帝倒先开口抢道:“怀拓果然没让朕失望,昨儿个清点时,就属他猎的最多。”

  这话夸得江怀拓听了倒似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看着江宴行谦虚道:“父皇谬赞了,六弟若是在场,这彩头定是六弟的。”

  两人一唱一和的,江宴行不动声色的略蹙了眉,他掩下眸子里的情绪,看向江怀拓,语气自也是谦让非常,“四哥骑射自小便出挑,便是孤上了,也是万万比不过四哥的。”

  这边话说完,吩咐给给江宴行布的碗筷也送了上来。

  三个人就围猎推脱了两句,又听永硕帝问道,“太子昨日救了三公主后怎么在宫里歇下了?可是因什么事耽搁了?”

  江宴行今儿来自然也是说这个的,被他问到了,便也直说道:“儿臣前些日子去南齐接亲,路上遇刺,那刺客人数太多,儿臣躲避不及,背上挨了一刀。”

  说完,他顿了顿,“那一刀有些深,昨日马惊时,扯裂了伤口,故此便在宫中歇息。”

  永硕帝听得一惊,眉头也跟着蹙起,似乎有些费解。他视线浮动,恨不得越过江宴行去看他的后背,一副极为担心的模样,“怎会遇到刺杀?那你可知道那刺客的来源?”

  江宴行面色也有些难看,只是摇头,“暂还不知,瞧着倒像是西郢的刺客。”

  永硕帝一听说西郢,终究是换掉了那副笑脸,脸色登时沉下,“好一个西郢,若不是朕当年手下留情,这区区逼仄小国,早已被朕直接铲平,如今好日子过了几年,倒敢与我东越叫板,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语气太过气愤,听着感觉遇刺的不是江宴行,倒像是他一般。

  江宴行瞧着永硕帝唾沫横飞的模样,眸色暗了暗,也不表现出来,出声宽慰道:“今时不同往日,这西郢与东越相比,不过强弩之末,收之轻而易举,一直溃败。”

  说罢,他顿了顿,淡笑,“父皇如今身子刚好,切勿动怒操劳。”

  刘平乐守在外头听得直冒汗,怎么这没聊两句又开始了,若说别人听不懂,他难道还听不懂吗?

  这陛下是拐着弯的骂他们家太子,他们太子也是拐着弯的在警告陛下啊!

  除此之外听出来的,还有旁边坐着的江怀拓,他瞧着气氛有些凝固,却只敛了眸子,也不做声。

  到最后还是永硕帝笑着夸赞江宴行,才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僵局,招呼着他用膳。

  沈归荑困顿的很,打清早睡下后,直到了中午才醒。

  鸦青伺候她用了膳,瞧见外面日头好,也没风,即便是拂过来也只是细微的小风,便搬了个摇椅出来,让沈归荑靠在外头晒太阳。

  沈归荑这烧刚褪下,本是不便去外头吹风的,但又想到陈太医说自己体弱,自己若是身体好不了,恐怕江宴行也不会再碰他。

  这若是不碰她,去碰了别人,她岂不是岌岌可危?

  一想到这,沈归荑便吩咐鸦青取披风,自己先到外头坐着。

  鸦青先拿了个披风后,思量一番又拿了个底厚一些的团扇出来。

  外头沈归荑已经懒洋洋的躺在了摇椅上,半眯着安静,手背搭在额头上稍作遮挡。

  知道她怕晒,鸦青便拿着蒲扇举起给沈归荑挡着,然后又将披风给盖在了她身上。

  江宴行一进院子便瞧见了这幅模样。

  少女模样倦怠的躺在摇椅上,眸子惬意的闭着,睫毛黑如鸦羽,浓密卷翘。

  她身上搭着一件披风,那披风极大,几乎要将摇椅都给罩了去,只露出那细弱的白皙的脖颈和脸蛋。

  睫羽乖顺的下压,薄唇也轻抿着,透着一丝浅粉色。

  江宴行下意识便轻了脚步,待靠近后,鸦青才察觉到他过来,眸子微微睁大,正要开口。

  江宴行便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另一手又接过鸦青半举着的蒲扇并未挪动,然后才对她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鸦青走之前,江宴行还视线还刻意的扫过她的脚底,鸦青会意,也提着裙子蹑手蹑脚的走了。

  沈归荑脸极小,那蒲扇也不大,阳光投射下的扁圆阴影正好能将她的脸遮在里头。

  江宴行举着团扇,垂眸看着沈归荑。

  她该是没睡着,亦或者只是想闭着眼晒太阳,眼皮还在微微发着颤。

  江宴行便稍微往下挪了动团扇的位置,那团阴影便从她额头下滑,露出眉眼以上,只够遮住那挺翘精致的鼻梁。

  眼上的昏暗的遮挡突然消失,沈归荑微皱了皱眉,可下一秒那团阴影的又反了回去,微蹙的黛眉也跟着舒展了回去。

  江宴行只觉得她那小表情的转换瞧着有趣,不免的想逗她,便又多试了几回。

  沈归荑只觉得眼前那光一会儿跑一会儿回来的,倒像是玩儿一般,竟是将她给挑起了轻微的火气,便皱着眉头睁眼。

  一睁眼便瞧见原本鸦青站着的位置换了人。

  江宴行穿了一身月白锦缎,只是那白也不够纯粹,衣领和袖边都镀了层金线花纹,他垂着眸子瞧他,眉宇平淡。

  可那抹平淡在她睁开眼后才融了些,多了一些兴致。

  沈归荑微微一愣,便撑着摇椅扶手起身,又招呼鸦青过来搬凳子。

  鸦青早就在旁边候着等沈归荑喊她,闻言便赶紧把绣凳搬了过去。

  江宴行坐下后,才把手中的团扇递给她,淡淡问道:“在晒太阳?”

  沈归荑接过团扇,举着挡在额前,这才点了点头,乖乖答道:“晒太阳身体好。”

  这话说的江宴行扬眉反哦了一声,唇角勾出一抹淡笑:“知道晒太阳身体好,倒也不见你之前有晒过。”

  闻言,沈归荑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子里带着淡淡的怨,语气也有些不满,“之前频频发烧,我也没仔细留意,如今听陈太医亲自说了我体弱,我自然要好好爱惜自己。”

  这话说的江宴行只觉得是歪理,便嗤了一声,毫不留情道:“之前频频发烧就该留意了,也全不见你当回事儿,陈太医开口你就听,恐怕你听的不单单只是体弱吧。”

  沈归荑只觉得自己的心思在江宴行面前就无所遁形,她本想一口否决,却又想到江宴行昨日说的不喜欢猜人心思。

  她便微微一顿,硬着头皮迎上江宴行的视线,“那怎么了,他说的就是让听的,只许你听便不许我听了?”

  江宴行见势便敛眸低笑,而后抬眸看她,“自然是许的。”

  见势,沈归荑才瞥了撇嘴,收回视线,小幅度的翻了个白眼,顿了顿又低声开口,“我若是身子一直弱,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沈归荑语气听着像是委屈,也像是赌气,江宴行闻言便多看了她两眼。

  这才点头,“说的也是。”

  随后又顿了顿,似笑非笑的问道:“不过,你说的,是哪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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