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
在帘子后稍微待了片刻,简泽安跟俞越也走了出去。
两人没来得及吃甜点还放在桌角。
简泽安把俞越盘子拿起来给他：“那啥……谢谢。”
俞越嗤笑了一声，俊逸眉眼间掠过一丝嘲讽：“不是为你，看他不顺眼。”
“你就不能认真接受道谢？”
俞越垂眸用叉子去戳小蛋糕：“又觉得我讨厌了吧。”
简泽安不解,半晌才回忆起来两人上次相见，自己目睹一个女生跟对方告白那次，俞越问自己是不是讨厌他，赶时间自己没否认，算是默认了。
“记这么久？”简泽安嘀咕,看俞越抿着嘴唇神色隐忍样子，想想这人才帮了他,又有些心软。
“你但凡好好说话,我也不会讨厌你。——对了,刚才方经才看你眼神不对,方家瘦死骆驼比马大，他要是找你麻烦，你记得跟我说。”
俞越放下叉子，看他：
“就因为我和方经才对骂,你就要对上方经才？简泽安,我说你是不是傻。”
简泽安眉心一拧,又强自舒展开来。叹气。
这人性格他好像摸到一点了。
“你真就不会好好说话是吗？要跟我没关系,别说吵架,你就是跟方经才打起来我也无所谓。但刚才明明他是来找我麻烦，你替我吸引火力，现在他恨上你了,我再帮你一把,有来有往,不是很正常。结果你非这么说话。——你还问我讨不讨厌你,我才想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让我讨厌你。”
要不然，一个在娱乐圈混得好好人，不说八面玲珑，也不至于说每句话都让人来气。本来是俞越主动帮忙，这么一搞却像是在得罪人。
俞越沉默了。
简泽安等了半天都没从他嘴里等出一个字，无奈摇摇头：“算了，随你。我又不是你爹妈，没义务知道你怎么想。”
说完他转身就走，也没看到身后男生下意识伸出手，做了个仿佛要拉住谁动作。
简泽安在人群里找到自家哥哥，走过去跟着简泽平和几家继承人聊会儿天说了会儿话。
宾客都已经到齐，时间也走到了晚上七点。
客厅里灯光微微变换，由方才明耀亮白光转为更为柔和杏白色暖光。正在各自交流宾客都意识到这是该进行寿宴流程了，于是纷纷安静下来，寻了客厅两边摆着椅子就坐。
毕竟是在程家自家办寿宴，虽然场合隆重，但也无需司仪之类来走流程。
程爸爸亲自走到客厅最前面，衬衫领口别着一小支话筒：
“各位朋友，大家晚上好，很荣幸能够请到大家出席我父亲程奉国七十五岁寿辰……”
程爸爸说了开场白，并且简单地介绍了程老爷子一生中大事，然后就是一连串地感谢，点到了每家来参加寿宴宾客，站在前面对下头来宾遥遥点头致意。
之后，程老爷子年轻时当兵老班长——今年都八十了——出现在台上，用依旧洪亮声音说了祝词。
接下来，在众人掌声里，程爸爸和自己弟弟妹妹一道，共同请老爷子上台说两句。
程老爷子为人豪爽，虽然是这样隆重场合，但说话却非常接地气。他说了自己年轻时当兵30340趣事，也说了后来在国企当工人一些事儿，还cue到了没在场简老爷子——顺带秀了一把简老爷子给他送泥塑。
拉拉杂杂说下来，宾客们不时被逗笑——或许有觉得不好笑，但全都附和着笑了。
待程老爷子说完，宾客鼓掌，灯光又是一变，有穿着统一服务人员推着一个硕大喜庆五层蛋糕从客厅门口进来。
蛋糕最顶上是个粉扑扑寿桃，下面几层也都装饰着好多小寿桃，最底下一层还坐着一个翻糖做小老头形象。
灯光熄灭，程老爷子孙辈们亲手插上蜡烛，让爷爷许愿。
最后程爸爸跟兄弟姐妹一起动手，切了蛋糕，第一块奉给程爷爷，后面就让服务人员帮着切了分下去。
到这里，正式寿宴流程就结束了，服务人员请宾客们到旁边餐厅里就坐用餐。
客人们趁着这个机会三三两两地去跟老爷子说话、敬酒。简泽安看程子琛一直在程爷爷身边陪着，也走了过去，准备跟程子琛一起。
走到近前才听到语气讨好声音：
“……您这些年，绝对称得上辉煌，年轻时是顶天立地保家卫国英雄，退伍了又称为建设国家栋梁。再看您这些子孙，一个赛一个出息。谢灵运说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才高八斗。要我说，这y市福运财气一石，您家就独得八斗，程哥把公司做得这么大，程小少爷那成绩也是顶呱呱，都得了世界冠军，这是科学家脑子啊……”
简泽安心里一个哆嗦。
这语气，这话，谄媚到了肉麻地步。
周围都是来参加寿宴宾客，简泽安轻轻一扫就看见好几个人脸上用优雅微笑掩饰过轻蔑。
哪怕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渴望和程家拉上关系，他们也都不屑于用这样卑微姿态目性明确地讨好。
简泽安仔细去看说话人，目光随即凝固了：
是那位俞家家主俞光敏。
他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不少人，也没注意其他人如何看他，只举着酒杯满脸堆笑地对程老爷子说话。
简泽安忍不住在人群里看了一遍，很快看到了俞越。
少年脸色在灯光下白得像纸一样。他定定看着自己父亲，面无表情。
简泽安心里忽然不轻不重酸涩了一下。
此时程老爷子或许也听不下去，趁着俞光敏从程老爷子自己夸到儿孙，赶紧接过话茬转换了话题：
“哈哈，借小俞吉言啊。我老了，这辈子辉不辉煌不好说，也算是活够本了，后头儿孙怎么样全看他们自己。什么福气财运，这都说不好。要我说，还是小俞你有福啊，你家孩子也很出息，前段时间我小外孙女还跟我说呢，说他好像是被评为什么什么最受欢迎奖……”
程老爷子这是有意换话题，圆过去刚才俞光敏奉承吹捧，把对话变成商业互吹。
谁知俞光敏听到他说到自己儿子，忽然眼睛一亮：
“您也知道我家小子？他比不上您孙子聪明出息，但多少会点才艺。”
他忽地一转身，对不远处站着俞越招手：“俞越，那边儿有钢琴，你程爷爷这么喜欢你，快给爷爷弹首《祝寿歌》，祝程爷爷春秋不老，岁与天齐！”
简泽安觉得整颗心都沉到胃里去了，一阵一阵地犯恶心。
他几乎有点不忍去看俞越脸色。
都是十七八半大少年，谁不要点儿脸呢？
俞光敏是真放得下身段豁得出去，可这会儿他连自己儿子也捎带上了。
如果没有前面那一出，他张罗俞越给程老爷子弹首曲子虽然殷勤了些，但也不算离谱。可偏偏在他把程家一顿谄媚吹捧之后——还是踩着自己儿子吹捧程老爷子儿孙之后，这语气姿态，就活像是推销。
或许他有苦衷，或许他还觉得自己为了家族企业连自己脸面都顾不上了，儿子也该和他一样付出……
可俞越是个独立个体，他有自己意志力和判断。
他问过俞越吗？
他问过自己儿子愿不愿意用这样方式帮助家里吗？
他又怎么确定献上儿子脸面之后，俞家就能获得帮助呢？
俞家确实资金链濒临断裂，如果借不到钱可能要破产。但俞越是个明星，他能挣不少钱，他母亲明影后也是如此。俞光敏怎么就确定儿子也愿意弯下自己背脊来保住财富呢？他又不是没有别生存手段！
简泽安忍着难受悄悄看了眼俞越表情，对方雪白面孔上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站在那儿，背脊挺得——与其说是笔直不如说是僵硬，像是一尊雕塑。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那些目光有是事不关己漠然，有是看好戏轻蔑，还有是高高在上怜悯。
简泽安手在身侧握成了拳。
他看见俞越身后一袭酒红色长裙明影后悄然靠近儿子，轻轻在他身后按了一下——
就像是之前她催促他去和简泽安聊天时一样。
简泽安心口泛起凉意和悲哀。
他无声地退出人群，从人们后面绕过去，走到站在靠前位置程子琛身旁，低低说了几句话。
俞越觉得，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有恶意，有悲悯。
但他甚至宁可沐浴在嘲讽当中，都不愿意——不愿意被人同情。
母亲声音一如既往柔软动听，他却觉得陌生极了：
“快去啊，小越，大家都等着呢。”
大家？
他们等是一首曲子还是一场笑话？
悲哀愤怒和羞耻混杂在一起，就像是硝石混和了硫磺和木炭，只差一点火星子就能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爆·炸。
身后是“循循善诱”母亲，前方看着他眼神带上警告意味是他父亲。
有那么一瞬俞越怀疑自己就要失控了，他理智似乎很难再阻挡胸口塞满负面情绪。
在他濒临爆发前一秒，忽然有“砰”一声从室外传来，伴随着空中轻微爆裂声。与此同时，身旁未拉上窗帘巨幅落地窗，透进了璀璨绚烂明光。
所有人都扭过头去。
窗外一簇花火飞上了天，在空中散放成千条万条明亮星火，宛如流星一般扑向大地。
这一朵绽放后散尽，紧跟着又是一朵烟火腾起，五彩绚烂，极尽妍丽，将花园映得明亮。
“爸，这是为您准备烟花。”
程爸爸反应迅速地跟老爷子说，一面招呼人把客厅冲着花园那边门打开，扶着老爷子走了出去，好欣赏外面烟花秀。
宾客们也随之跟了出去，俞家一场闹剧随之被抛诸脑后。
俞越站在原地，听着母亲低声责怪“这孩子，你看你别别扭扭，这下来不及弹琴了”，却像是没听到，只扭头看向窗户外盛大烟火秀。
他默默看了半晌，忽然嘴角勾出一抹浅弧，仿佛是笑，又仿佛是自嘲。
——没有哪个寿宴流程，会在才开席大家还没吃好饭时放烟花，都是大部分人吃完要去花园消食之际，刚好用烟花造一场盛景供人赏览。
他想起方才匆匆从人群里离开那道身影，仰首看着外面星火万千，一时再说不出一句话。,,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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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泽安把俞越盘子拿起来给他：“那啥……谢谢。”
俞越嗤笑了一声，俊逸眉眼间掠过一丝嘲讽：“不是为你，看他不顺眼。”
“你就不能认真接受道谢？”
俞越垂眸用叉子去戳小蛋糕：“又觉得我讨厌了吧。”
简泽安不解,半晌才回忆起来两人上次相见，自己目睹一个女生跟对方告白那次，俞越问自己是不是讨厌他，赶时间自己没否认，算是默认了。
“记这么久？”简泽安嘀咕,看俞越抿着嘴唇神色隐忍样子，想想这人才帮了他,又有些心软。
“你但凡好好说话,我也不会讨厌你。——对了,刚才方经才看你眼神不对,方家瘦死骆驼比马大，他要是找你麻烦，你记得跟我说。”
俞越放下叉子，看他：
“就因为我和方经才对骂,你就要对上方经才？简泽安,我说你是不是傻。”
简泽安眉心一拧,又强自舒展开来。叹气。
这人性格他好像摸到一点了。
“你真就不会好好说话是吗？要跟我没关系,别说吵架,你就是跟方经才打起来我也无所谓。但刚才明明他是来找我麻烦，你替我吸引火力，现在他恨上你了,我再帮你一把,有来有往,不是很正常。结果你非这么说话。——你还问我讨不讨厌你,我才想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让我讨厌你。”
要不然，一个在娱乐圈混得好好人，不说八面玲珑，也不至于说每句话都让人来气。本来是俞越主动帮忙，这么一搞却像是在得罪人。
俞越沉默了。
简泽安等了半天都没从他嘴里等出一个字，无奈摇摇头：“算了，随你。我又不是你爹妈，没义务知道你怎么想。”
说完他转身就走，也没看到身后男生下意识伸出手，做了个仿佛要拉住谁动作。
简泽安在人群里找到自家哥哥，走过去跟着简泽平和几家继承人聊会儿天说了会儿话。
宾客都已经到齐，时间也走到了晚上七点。
客厅里灯光微微变换，由方才明耀亮白光转为更为柔和杏白色暖光。正在各自交流宾客都意识到这是该进行寿宴流程了，于是纷纷安静下来，寻了客厅两边摆着椅子就坐。
毕竟是在程家自家办寿宴，虽然场合隆重，但也无需司仪之类来走流程。
程爸爸亲自走到客厅最前面，衬衫领口别着一小支话筒：
“各位朋友，大家晚上好，很荣幸能够请到大家出席我父亲程奉国七十五岁寿辰……”
程爸爸说了开场白，并且简单地介绍了程老爷子一生中大事，然后就是一连串地感谢，点到了每家来参加寿宴宾客，站在前面对下头来宾遥遥点头致意。
之后，程老爷子年轻时当兵老班长——今年都八十了——出现在台上，用依旧洪亮声音说了祝词。
接下来，在众人掌声里，程爸爸和自己弟弟妹妹一道，共同请老爷子上台说两句。
程老爷子为人豪爽，虽然是这样隆重场合，但说话却非常接地气。他说了自己年轻时当兵30340趣事，也说了后来在国企当工人一些事儿，还cue到了没在场简老爷子——顺带秀了一把简老爷子给他送泥塑。
拉拉杂杂说下来，宾客们不时被逗笑——或许有觉得不好笑，但全都附和着笑了。
待程老爷子说完，宾客鼓掌，灯光又是一变，有穿着统一服务人员推着一个硕大喜庆五层蛋糕从客厅门口进来。
蛋糕最顶上是个粉扑扑寿桃，下面几层也都装饰着好多小寿桃，最底下一层还坐着一个翻糖做小老头形象。
灯光熄灭，程老爷子孙辈们亲手插上蜡烛，让爷爷许愿。
最后程爸爸跟兄弟姐妹一起动手，切了蛋糕，第一块奉给程爷爷，后面就让服务人员帮着切了分下去。
到这里，正式寿宴流程就结束了，服务人员请宾客们到旁边餐厅里就坐用餐。
客人们趁着这个机会三三两两地去跟老爷子说话、敬酒。简泽安看程子琛一直在程爷爷身边陪着，也走了过去，准备跟程子琛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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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些年，绝对称得上辉煌，年轻时是顶天立地保家卫国英雄，退伍了又称为建设国家栋梁。再看您这些子孙，一个赛一个出息。谢灵运说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才高八斗。要我说，这y市福运财气一石，您家就独得八斗，程哥把公司做得这么大，程小少爷那成绩也是顶呱呱，都得了世界冠军，这是科学家脑子啊……”
简泽安心里一个哆嗦。
这语气，这话，谄媚到了肉麻地步。
周围都是来参加寿宴宾客，简泽安轻轻一扫就看见好几个人脸上用优雅微笑掩饰过轻蔑。
哪怕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渴望和程家拉上关系，他们也都不屑于用这样卑微姿态目性明确地讨好。
简泽安仔细去看说话人，目光随即凝固了：
是那位俞家家主俞光敏。
他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不少人，也没注意其他人如何看他，只举着酒杯满脸堆笑地对程老爷子说话。
简泽安忍不住在人群里看了一遍，很快看到了俞越。
少年脸色在灯光下白得像纸一样。他定定看着自己父亲，面无表情。
简泽安心里忽然不轻不重酸涩了一下。
此时程老爷子或许也听不下去，趁着俞光敏从程老爷子自己夸到儿孙，赶紧接过话茬转换了话题：
“哈哈，借小俞吉言啊。我老了，这辈子辉不辉煌不好说，也算是活够本了，后头儿孙怎么样全看他们自己。什么福气财运，这都说不好。要我说，还是小俞你有福啊，你家孩子也很出息，前段时间我小外孙女还跟我说呢，说他好像是被评为什么什么最受欢迎奖……”
程老爷子这是有意换话题，圆过去刚才俞光敏奉承吹捧，把对话变成商业互吹。
谁知俞光敏听到他说到自己儿子，忽然眼睛一亮：
“您也知道我家小子？他比不上您孙子聪明出息，但多少会点才艺。”
他忽地一转身，对不远处站着俞越招手：“俞越，那边儿有钢琴，你程爷爷这么喜欢你，快给爷爷弹首《祝寿歌》，祝程爷爷春秋不老，岁与天齐！”
简泽安觉得整颗心都沉到胃里去了，一阵一阵地犯恶心。
他几乎有点不忍去看俞越脸色。
都是十七八半大少年，谁不要点儿脸呢？
俞光敏是真放得下身段豁得出去，可这会儿他连自己儿子也捎带上了。
如果没有前面那一出，他张罗俞越给程老爷子弹首曲子虽然殷勤了些，但也不算离谱。可偏偏在他把程家一顿谄媚吹捧之后——还是踩着自己儿子吹捧程老爷子儿孙之后，这语气姿态，就活像是推销。
或许他有苦衷，或许他还觉得自己为了家族企业连自己脸面都顾不上了，儿子也该和他一样付出……
可俞越是个独立个体，他有自己意志力和判断。
他问过俞越吗？
他问过自己儿子愿不愿意用这样方式帮助家里吗？
他又怎么确定献上儿子脸面之后，俞家就能获得帮助呢？
俞家确实资金链濒临断裂，如果借不到钱可能要破产。但俞越是个明星，他能挣不少钱，他母亲明影后也是如此。俞光敏怎么就确定儿子也愿意弯下自己背脊来保住财富呢？他又不是没有别生存手段！
简泽安忍着难受悄悄看了眼俞越表情，对方雪白面孔上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站在那儿，背脊挺得——与其说是笔直不如说是僵硬，像是一尊雕塑。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那些目光有是事不关己漠然，有是看好戏轻蔑，还有是高高在上怜悯。
简泽安手在身侧握成了拳。
他看见俞越身后一袭酒红色长裙明影后悄然靠近儿子，轻轻在他身后按了一下——
就像是之前她催促他去和简泽安聊天时一样。
简泽安心口泛起凉意和悲哀。
他无声地退出人群，从人们后面绕过去，走到站在靠前位置程子琛身旁，低低说了几句话。
俞越觉得，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有恶意，有悲悯。
但他甚至宁可沐浴在嘲讽当中，都不愿意——不愿意被人同情。
母亲声音一如既往柔软动听，他却觉得陌生极了：
“快去啊，小越，大家都等着呢。”
大家？
他们等是一首曲子还是一场笑话？
悲哀愤怒和羞耻混杂在一起，就像是硝石混和了硫磺和木炭，只差一点火星子就能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爆·炸。
身后是“循循善诱”母亲，前方看着他眼神带上警告意味是他父亲。
有那么一瞬俞越怀疑自己就要失控了，他理智似乎很难再阻挡胸口塞满负面情绪。
在他濒临爆发前一秒，忽然有“砰”一声从室外传来，伴随着空中轻微爆裂声。与此同时，身旁未拉上窗帘巨幅落地窗，透进了璀璨绚烂明光。
所有人都扭过头去。
窗外一簇花火飞上了天，在空中散放成千条万条明亮星火，宛如流星一般扑向大地。
这一朵绽放后散尽，紧跟着又是一朵烟火腾起，五彩绚烂，极尽妍丽，将花园映得明亮。
“爸，这是为您准备烟花。”
程爸爸反应迅速地跟老爷子说，一面招呼人把客厅冲着花园那边门打开，扶着老爷子走了出去，好欣赏外面烟花秀。
宾客们也随之跟了出去，俞家一场闹剧随之被抛诸脑后。
俞越站在原地，听着母亲低声责怪“这孩子，你看你别别扭扭，这下来不及弹琴了”，却像是没听到，只扭头看向窗户外盛大烟火秀。
他默默看了半晌，忽然嘴角勾出一抹浅弧，仿佛是笑，又仿佛是自嘲。
——没有哪个寿宴流程，会在才开席大家还没吃好饭时放烟花，都是大部分人吃完要去花园消食之际，刚好用烟花造一场盛景供人赏览。
他想起方才匆匆从人群里离开那道身影，仰首看着外面星火万千，一时再说不出一句话。,,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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